剛剛踏進房門,桑鸞就聞到一股腥臭氣息,濃烈的味道加上腐朽的氣息,熏得桑鸞差點兒吐出來。
她連忙在自己的鼻端施了個小法術,將這些腐臭氣味隔離開來。
跟著小環(huán)來到西廂,入目的一幕令桑鸞震驚不已。
只見床上躺著的人滿臉褥瘡,她平躺在床上,如一具快要涼透的尸體般,如果不是微微起伏著的胸口,幾乎與死人沒什么兩樣。
她沒有蓋被子,因為沒辦法蓋,渾身上下全是血瘡與膿水,別說被子,就是身下的錦被都已經被浸得不成樣子。她躺在床上,猶如一個活死人,那生無可戀卻又無法直接死去的麻木表情,以及那張瘦骨伶仃,好似惡鬼般的臉龐,讓人不寒而栗。
小環(huán)手腳麻利的上前,快速的將那女孩兒翻了個身子,將她身下的床鋪揭掉,又從旁邊一撂新床單中拿了最上邊的一床給換上。
弄好后,她嘆了口氣,抱著臟臭的床鋪,面帶憐憫的沖那女孩兒說道:“麗容,荒哥哥又請來一位醫(yī)生,看看她能不能給你看好。”
說完,小環(huán)走到桑鸞面前,微微一福:“仙子,拜托您了?!?p> 桑鸞看著滿面?zhèn)械男…h(huán),心中咯噔一下,她微瞇雙眸,盯著眼前這雙明亮漆黑的瞳子,淡淡開口:“這的確不算什么難癥,不出三天,這位姑娘就能痊愈?!?p> 說到這里,桑鸞頓了下,在小環(huán)愣怔之際,她又繼續(xù)說道:“當然,這幾日就得辛苦你了?!?p> “仙子客氣了!”小環(huán)滿面欣喜的笑道,“只要能治好麗容妹妹,讓我做什么都行!”
桑鸞微微一笑,意味深長的看著小環(huán):“你們果然姐妹情深啊?!?p> 小環(huán)愣了下,笑容微微一僵,目光亦閃爍了一瞬,隨即便連忙說道:“那是自然,我和麗容從小到大,一起吃苦,一起流浪,互相陪伴至今,她是我最親的人,我看著她每日里受苦,心如刀絞,恨不得以身試之,替她受苦!”
“呵,你能盡心盡力也就是了?!鄙{[笑了聲,便坐到麗容的床頭,找到她的手腕,輕輕將雙指扣在她瘦骨如柴的腕脈上。
小環(huán)盯著桑鸞認真的模樣,幽幽一笑,便抱著鋪蓋退了出去。
待她離開后,桑鸞才收回手,看了看自己指尖沾染的一點兒膿,若無其事的站起來,走到水盆邊洗手,邊洗邊道:“被人害成這樣,難道不恨不怨么?”
床上半人半鬼般的麗容本來生無可戀的躺在床上,雙眸無光的盯著床頂,聽得這話,死魚般的眸子微微一動,仿佛有光生出,但僅一瞬間,她復又死寂如水,麻木無聲。
桑鸞找了帕子擦手,又緩緩走到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麗容,輕聲說道:“就這么甘心等死?呵……被折磨得連眼都干澀的難以閉闔。明明是花季的年齡,卻要一天天的受盡苦楚,不知你活著究竟為了什么?”
身體的痛尚且難忍,心里的痛豈不是更加難忍?
她卻全默默的吞了下來,心中終是不甘的,但究竟在不甘什么?
說完,她轉身走出房間。
蕪荒還在等待,見她出來,便安靜的看著她,似是詢問。
桑鸞用沉黑的眸子盯著他,半晌才道:“你為何不直接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