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懷中臉色煞白,一動不動的青澤,白蔻突然苦笑道:“生又何生,死又何死?命里無他,是生亦是死。若能這般與他共生死,那便再好不過了?!?p> 赤兒搖了搖頭,接著言道:“不過少主不似常人,體內(nèi)住著兩個人,如若救活,醒來后也便將只會剩一人,但我卻無法知曉最終將是二人中的哪一人活下來,這樣,夫人可還愿意?”
看著白蔻堅定不決的眼神,紅衣美人言道:“是我多言了,既然夫人意已決,那便勞煩夫人握著少主的手,望向這面古鏡罷!”
白光劃過,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太虛古鏡,瞬間似一堵墻鏡般,浮在了二人頭頂上方。本來空無一物的鏡面上,此刻卻是出現(xiàn)了形形色色的畫面,如皮影戲般一幕幕閃過。
畫面里,在陡峭的萬里懸崖邊上,生長著一株松柏。那松柏從懸崖縫隙里破土而出,蒼勁有力,獨自橫亙在高空中。
風(fēng)吹日曬,年復(fù)一年,而你仔細(xì)看的話會發(fā)現(xiàn),在那松柏邊上,長著一朵不起眼的小花兒。花兒雖小,卻讓這孤獨的松柏似乎不再那么孤獨。
只是那小花兒不似松柏那般四季常青,一到秋天便開始凋零,直到來年春天方可再次開放。
循環(huán)往復(fù)、物換星移,那松柏跟小花兒一起度過了無數(shù)個春夏秋冬,吸收了天地間日月精華,不知過了多少個年頭,竟修煉成了精靈。
只是雖成了精靈,卻是無法離開那懸崖。于是兩人談天論地、里話家常,一說便是好幾個時辰,有時不想說了,兩人便呆呆地望著遠(yuǎn)方,各自發(fā)呆,就這樣又過了不知多少個年頭。
畫面中,一日,天空中紫霞東來,甚是綺麗斑斕。那懸崖上來了兩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一邊煮酒,一邊下著棋,這一下便是一個春秋。
臨走時,其中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老大大手一揮,便將二者收入手掌中。
他跟那兩小精靈大眼對小眼,彎著眼睛言道:“我看你二人資質(zhì)甚純,實乃修仙的好苗子,今日放你二人去人間歷練,待到一個甲子年之后,便來我門下罷!”
言罷,長袖一揮,只見兩道藍(lán)光從他手中劃出,撞進(jìn)那云海里,消失不見了。而后,便見兩戶人家分別生了個一男一女,男的便是青澤,女的則是白蔻。
許是過了一炷香之后,只見那原本已無人氣的少主,漸漸轉(zhuǎn)醒。白蔻望著懷里的人兒,一瞬不瞬,當(dāng)她看到他睜開的第一眼時,星光璀璨了山河,如沐的笑顏在白蔻的嬌顏中盛開。
兩人只是互相深深地凝望著彼此,未言一語。
不知過了多久,青澤輕輕抬起手,撫摸著白蔻的臉龐,喑啞著嗓音說道:“讓你擔(dān)心了?!?p> 白蔻只是搖了搖頭,亦伸手撫向摸著自己的大手,臉頰在上面蹭了蹭,溫?zé)岬臏I水劃過,直燙進(jìn)人心里。
一眾下人皆圍著二人,上前跪下,有喜極而泣的,有噓寒問暖的,有招呼大夫的,一下子便將那兒圍得水泄不通。
付離:“還不走,等著人家請你吃飯呢!”
“我還不知道醒來的到底是誰呢!”赤兒正想上前看看,卻見一旁的金錢子、初五他們皆收拾了東西走人了。
“這你還看不出來?真是難為你爹娘把你養(yǎng)這么大了,原來營養(yǎng)全進(jìn)肚子里去了?!鼻嗌烂滥斜еp手交叉在胸前,一臉痛心疾首地說道,氣得赤兒就要一個霹靂腿過去。
“赤兒,再不走,我們就不帶上你啦!”只聽得遠(yuǎn)遠(yuǎn)的,初五扯著嗓子喊道。
赤兒恨恨地瞪了青衫男子一眼,轉(zhuǎn)身就向初五他們跑去。
很久很久以后,赤兒從旁人閑余飯后的談話里聽說,那小城的少主生了一場大病治愈后,便與那新婚夫人似從人間蒸發(fā)了一般,消失不見了。
有人說在塞外草原上見過他們,也有人說在鄰國小鎮(zhèn)里見過他們,還有人說在在滾滾沙漠中見過他們,但他們倆究竟去了哪里,卻是只有他二人才知道了。
好巧不巧,赤兒他們啟程時又遇上那青衫男子,由于雙方去的方向一致,為了方便行事,付離便應(yīng)允他跟他的婢女一起同行,前提是他不能再像以往那般左擁右抱。
后來赤兒才知道,原來這名青衫男子名叫百里睦,聽他自己介紹,常年混跡于江湖,游遍四海八方。更為神奇的是,他還有另一個身份——“百事通”。
各種不為人所知的花邊小道,在他手里那盡是信手拈來。單不說他那形形色色、聞所未聞的花式消息,就單單他那口若懸河,中間完全不帶停歇地講上幾個時辰的本事兒,就讓赤兒好生佩服一番。
百里睦這人,別看他雖生得嬌媚百態(tài),文文弱弱的樣子,但干起坑蒙拐騙的勾當(dāng),倒是令人望塵莫及。
之前在路上遇到一隊前去探親的人馬,愣是憑著他那三寸不爛之舌,讓人家男主人心甘情愿地獻(xiàn)出一直不舍得喝,準(zhǔn)備這次拿去探親送禮的六十年老酒給他。然后再向女主人回眸一笑,眨眨眼睛,就將人家兒的魂兒都給牽走了。
而最令赤兒佩服的是,就百里睦這樣一個人,他的身邊居然還有個盡忠職守、寸步不離照顧著他的婢女。
女子名喚雨霽,雖為婢女,卻是大方得體、謙卑有序,說她是大家閨秀,亦可讓人信服。
聽百里睦說,雨霽與他從小一起長大,從他幼年開始,便專門負(fù)責(zé)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兼護(hù)衛(wèi)了。
看看,有的人從小就要人照顧,而有的人從小就會照顧人了。
赤兒上下左右地掃視了一遍百里睦,不由得一陣唏噓,弄得百里睦一頭霧水,渾身不舒服。
與百里睦相處幾日下來,赤兒算是知道了,百里睦這人沒什么耐心,做事全憑興趣興起。更不知道什么叫有始有終,除了一件事,就是這錦衣玉食的生活,倒是讓他貫徹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