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圍著赤兒,在方圓幾里內(nèi)設下了結界。付離小心的將長明燈托于胸前,又在它周圍設了個小結界,連一絲微風也吹不進去。
赤兒在地上盤腿而坐,一手將食指與中指合并,往身前平躺著的木桑門庭探去,一股熟悉之感襲來,絲絲清涼繞著赤兒指尖,緩緩上移。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使用長明燈,她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縹緲的虛幻里,四處白霧蒙蒙,半米之外便看不清東西了。
隱約間,不遠處似乎傳來孩童稚嫩的囈語聲,一個人自言自語著什么。赤兒順著聲音的方向,慢慢摸索著向那方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白霧消失了,四周竟是一片無邊無際的云海,在那云海的中央,有一個井口般大小的小水塘,與其說是水塘,倒不如說是一面水鏡更是貼切。
只見那水鏡旁邊坐著個小人兒,圓圓鼓鼓的小臉蛋時而歡喜,事兒愁眉苦臉,對著身前的水鏡手舞足蹈,有說有笑。
似乎是感覺到有人在看這邊,小人兒停下講話,抬起小腦袋,疑惑地看向赤兒這邊。
赤兒微笑著慢慢向小人兒走去,小人兒不是木桑又是誰?
“姐姐是誰,怎么會到這里來的?”小孩兒奶聲奶氣地問道。
“姐姐不小心走錯路了,你知道這里是哪里嗎?”赤兒來到木桑跟前,蹲下身子,看著木桑柔聲說道。
木桑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這里是哪里?!?p> “那你在這里呆了多久了?”
木桑搖了搖頭。
“我方才聽到你在說話,是在跟誰講話兒呢?”赤兒問道。
聞言,木桑露出甜甜的笑容,說道:“我在跟小狐貍說話呢!”
“小狐貍?”赤兒疑惑地問道。
“嗯!”木桑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后看著水鏡,說道:“小狐貍,小狐貍,有人來這里了耶!”
赤兒看向水鏡,竟是之前在木?;昶堑挠跋窭锟吹降哪侵缓?。
此時化身狐貍的蠪姪卻似是知道赤兒這人般,只見它站起來,急躁地在原地轉(zhuǎn)了三四圈后,才停下來,看著赤兒道:“你是要帶他走了嗎?”
赤兒點了點頭。
蠪姪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重新坐下。
“什么要走?”木桑歪著個小腦袋,看了看水鏡里的小狐貍,又看了看赤兒,疑惑地問道。
赤兒輕輕地摸了摸木桑的腦袋,問道:“姐姐帶你去找爹爹娘親好不好?”
“爹爹娘親?好啊好啊!”木桑開心地拍掌道。
突然,木桑看了眼水鏡里的小狐貍,猶豫道:“那能帶小狐貍一起走嗎?”
聽罷,蠪姪身體一僵,沒有說話。
赤兒手上一頓,看著眼前這個天真爛漫的孩子,又看了眼水鏡里的蠪姪,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只好將孩子抱進懷里,輕輕地搖晃著,摸著他的小腦袋,想了想,說道:“小狐貍在水鏡里,不能跟我們一起走,但是你以后若是想它了,可以讓它去找你?!?p> 只是到時候,你還能想不想得起它就是一回事了,赤兒終究是沒將這句話說出口。
“可是,你不是說小狐貍離不開水鏡嗎,那它怎么去找我?”木桑探出個小腦袋,奶聲奶氣地問道。
“小狐貍本事可大了,這次主要是姐姐本事不濟,只能帶你一個人離開,小狐貍自己一個人的話,唰唰兩下就可以出去了。”
小孩兒半信半疑地看了看赤兒,又看了看水鏡里的小狐貍,疑惑地問道:“小狐貍,姐姐說的是真的嗎?”
蠪姪看了看赤兒,又看了看木桑,說道:“當然,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嗎,四海八荒,還沒有什么人是我的對手,沒有什么東西能困住我的。”
“那姐姐現(xiàn)在帶你去找爹爹娘親好嗎?”赤兒將孩子放到地上,站起來說道。
“嗯!”孩子開心地說道,然后整個人趴在水鏡上,隔著水鏡,摸了摸小狐貍的頭,又親了親它,奶聲奶氣地說道:“小狐貍,那你可別忘了,到時候要來找我?。 ?p> 蠪姪愣了愣,低聲說道:“嗯?!?p> 小孩兒牽著赤兒的手,一高一矮,向著云海天際那道光亮走去。
付離皺著眉頭,看著身前的燭火,馬上就要過一炷香的時間了,赤兒卻仍未回來,正想著是否要叫醒他之時,但見赤兒眉頭微皺,似要轉(zhuǎn)醒,不須臾,便見她睜開澄凈的雙眸。
赤兒來到小小的木桑肉身旁邊,只見她雙臂前伸,手掌一翻,以“起”的姿勢,竟將小木桑體內(nèi)的魂魄絲絲縷縷地漸漸聚在了一起。
約莫半盞茶的時間,前方竟隱隱約約地站立著一個小木桑,只是此刻的小木桑是以靈體的姿態(tài)呈現(xiàn)在眾人面前。
赤兒右手輕柔地一勾,遠處竹林竟颯颯作響,不多久,便見從他們住的方向,飄來兩個人影,不是木桑的父母又是誰。
赤兒站起來,向著二位欠了欠身,言道:“二位,在下這廂便將小木桑交還于你們,奈何橋上,你們仨人還莫忘了飲下孟婆湯?!?p> 兩人將孩子抱在懷里,向眾人拜謝道:“大恩大德,來世再報!”正準備離去之時,孩子卻看到了站在赤兒肩頭的一只巴掌大的小狐貍,叫道:“爹爹娘親,你們看,那姐姐肩頭的狐貍像不像我們家的小狐貍?”
男人看過去,言道:“還真是像我們家的小狐貍呢!”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不知何時,蠪姪竟變成此番模樣,趴在赤兒肩頭。
赤兒側頭看了一眼,將蠪姪從肩頭拿下,放在手上,走上前,言道:“既然如此,走之前,要不要摸摸它,跟它道個別?”
三人互相看了看,笑了笑,小孩兒想從赤兒手中接過蠪姪,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直接穿過了狐貍的身體。
他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雙眼泛紅。
赤兒趕忙說道:“你可以摸摸它?!?p> 于是木桑吸著鼻子,像對待自己以前的那只小狐貍般,輕輕地摸了一下又一下,奶聲奶氣地說道:“小狐貍都長得這樣子嗎?木桑要乖乖跟爹爹娘親走了,小狐貍你也要乖乖聽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