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像帳幕般掛在了沉睡的田野上,今晚的夜空沒有星星,如墨般漆黑。
赤兒睡不著,來到屋頂準(zhǔn)備看星星,結(jié)果等了半天一顆也沒見到,正準(zhǔn)備下來時,看見阿玥哥哥從屋里走了出來。
只見他提著一盞燈,輕悄悄地走出院子,往田野中走去。
赤兒很是好奇,這么晚了,本身身體就不是很好的弟弟,這是要去哪里。于是也悄悄地跟上,準(zhǔn)備看看到底什么情況。
午夜里的風(fēng)刮得讓人忍不住一個哆嗦,赤兒不禁搓了搓兩臂,一件大衣披在了自己身上,還帶著清爽的松香和余溫。
赤兒嚇得差點叫出來聲,還好當(dāng)她聞到這熟悉的味道時,硬是將那差點跳出嗓子眼的字給生生咽了回去。
“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嚇?biāo)牢伊?!”赤兒回過身,一拳捶在了付離胸口上,壓著嗓子說道。
看著剛剛被嚇得眼里閃著淚花的赤兒,鼓著腮幫子,抬著頭瞪著自己的樣子,付離莫名感到開心。他摸了摸赤兒的頭,低下身來跟她平視,學(xué)著赤兒說話的樣子輕聲說道:“我怕你凍著,就給你搭了件衣服,不想嚇著你了,對不起啊。”
看著付離這么誠懇的樣子,加之他也是為自己著想,赤兒突然就沒了脾氣,“那,那你答應(yīng),以后不能再這樣嚇我?!?p> “嗯?!?p> “你怎么在這里?”
“我跟著你來的。”
“哦,對了,我是跟著阿玥哥哥出來的!”說完,赤兒趕緊去找阿玥哥哥,卻由于剛才的插曲,赤兒已經(jīng)跟阿玥哥哥相距很遠(yuǎn)了,眼見著他走進(jìn)了前面的林子里去了。
赤兒拉起付離就往阿玥哥哥的方向跑,等兩人來到林前時,阿玥哥哥手里那盞燈的光就快消失在了竹林里。赤兒又趕緊拉著付離往那光的方向快步走去。
原本竹林里便很安靜,夜晚的林子更是如此,只是時不時地聽到風(fēng)吹過林子傳來“唦唦唦”的聲音,連白日里的鳥叫聲、蟲鳴聲現(xiàn)在也都去休息了。
終于跟上阿玥哥哥,但怕跟得太緊被發(fā)現(xiàn)所以離得不是很近。眼下終于放松下來,赤兒才開始有點害怕起來,好在旁邊有個付離,雖然剛剛被他嚇到,但現(xiàn)在反而慶幸他能在身邊,于是不自覺地握緊了付離的手。
付離笑了笑,沒有出聲。
當(dāng)阿玥哥哥終于停下來的時候,赤兒他們才看到,原來穿過林子,后面竟是墳場??諘绲耐恋厣厦?,落滿了一個個小墳包,在這樣的夜晚,月亮透過半遮不遮的云層,幽幽的月光撒在這墳包上,景象甚是駭人。
赤兒不由得往付離身邊靠近了一步,付離輕輕地捏了捏握在手中的手,讓赤兒不用害怕。
而正在這時,赤兒他們看到,阿玥的哥哥竟蹲在了一座墳包前,開始徒手挖墳。白日里見他孱孱弱弱的,仿佛風(fēng)一吹便可倒的樣子,可此時此刻,卻完全像變了個人似的,那刨墳的樣子快且迅速,沒過半盞茶的功夫,一個墳包便被他刨開了。
只見他撬開一個棺材,將里頭的尸體撈出,竟是坐下來直接對著那具腐尸啃了起來。
赤兒瞪大了眼睛,整個血色盡失,差點沒將今晚吃下去的東西給嘔出來。
付離在阿玥哥哥準(zhǔn)備啃食腐尸的時候便有預(yù)感,將赤兒拉向了懷里不讓她看,只是眼角的余光還是瞥到了那一幕。
感受到懷里的人在不停地顫抖,付離一手環(huán)著赤兒的腰,一手輕柔地有一下沒一下地?fù)崦鄡汉竽X勺,讓她慢慢平靜下來。
鼻尖聞著熟悉的松木香,再加上付離的輕撫,赤兒慢慢平靜了下來。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赤兒從付離懷中抬起頭,看著付離的下巴說道:“他吃完了嗎?”
付離仍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只是低下了頭,看著赤兒的眼睛,確認(rèn)她沒事了,方說道:“剛剛那個是吃完了,不過估計是沒吃飽,現(xiàn)在正在挖另一個呢?!?p> “!?。?!”
赤兒趕緊跳出付離的懷抱,拉著付離就往阿玥哥哥的方向跑,邊跑邊說:“不能讓他再挖了,也不能再吃了!”
而正在刨墳的阿玥哥哥,聽到聲音便停了下來,雙眼呆滯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赤兒這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
赤兒小心地問道:“弟弟,這么晚了,你在這里做什么?”
阿玥的哥哥歪了歪頭,呆愣愣地看著前面的人。
付離將赤兒拉到身后,抬了抬下巴,指示他手上的東西,說道:“你手上的那是什么?”
阿玥哥哥呆愣了片刻后,緩緩轉(zhuǎn)過腦袋,低下頭看著手上的東西,是方才他吃完那具腐尸的尸骨,被他用來刨第二座墳包。
只見他看著自己手中的東西,看了很久,漸漸地皺起了眉頭,赤兒發(fā)現(xiàn),他的臉上也開始有了表情,不再如剛開始那般呆滯。
“嗙”的一聲,阿玥的哥哥一把將手中的人腿骨扔到了一邊,抬頭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赤兒和付離兩人,再低頭看了看自己,整個人開始不可抑制地顫抖。
“我,我,我……”喑啞的聲音像是老頭子一般,再也說不出話來。
而此時,阿玥哥哥的肚子竟然以驚人的速度鼓脹起來,不消片刻,那肚子竟爆裂開來,從里頭爬出一個人頭大小的東西。
那東西只有頭沒有身子,整個滑不溜秋的,四處滴著粘液,混合著血液。頭頂稀疏著幾根毛發(fā),沒有腳,兩側(cè)的長度手臂是頭的兩倍,關(guān)鍵是那個頭,竟像是年邁的老頭子一般,呈老態(tài)龍鐘之感。
阿玥哥哥肚子雖破了個洞,但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般,只是盯著腳邊的這個妖物出神。
自小他便身體不好,爹爹娘娘和姐姐便很少讓他出門,但他卻總會在一段時間后,早上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手上滿是泥土,可明明自己沒有出過門。
起初爹爹娘娘還會問自己,自己也說不清楚,后來時間長了,他們也就沒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