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木桌下伸出的無數(shù)只血手,竟將那棺蓋給推開了,赤兒從上面看去,便見那棺材里層層疊疊,扭扭曲曲地彎成一片,而無數(shù)個腦袋擠在里頭,滴溜溜地轉著眼珠子看著赤兒。
赤兒直覺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隨著那些腦袋的擠對,那口棺材終于破裂,四散開來的胳膊、腦袋散落了一地,然后竟慢慢地聚攏起來,堆疊成了一個血人!
只是不同于方才血羅的模樣,此時的血羅雖仍然是個血人,可是此刻的身體與四肢皆是由不同的腦袋、胳膊組成,密密麻麻的非常駭人,方圓數(shù)里之外都能感受得到此地的強烈的煞氣。
終于,血羅出土!
只見它“咯咯咯咯咯”地直笑,它身上的怨靈亦是跟著它一起“咯咯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場面甚是嚇人。
突然,它對著付離直接襲來,有了骨血,付離的符咒雖仍然會點燃它,但是燃燒的速度明顯慢了許多。
付離迅速拿出剪水,劍式極快,劍術極凜,皎皎河漢里,颯沓如流星。剪水過處,削鐵若泥。
二者勢均力敵,一時竟是難以分出勝負。血羅見一時半會兒對付不了付離,看見他身后不遠處的赤兒,便趁著與付離交手的時候,分化出另一支去襲擊赤兒,原本赤兒還在擔心著付離,完全沒注意到那血羅已經(jīng)來到了自己身后。
“哐當”一聲,血羅原本要吞噬赤兒的,卻在碰到赤兒周身的透明球時被狠狠地震了開去,此時的赤兒才看到了身后的血羅。
血羅由于分了一部分去襲擊赤兒,導致原身弱了下來,對于付離的攻擊倒是有些吃力,于是便打算退回到原身去。
赤兒卻是抓住了這個空隙,與血羅的分支不斷進行攻擊,反倒是讓它分了心神在赤兒這邊。
而這時,在赤兒的配合下,付離終于將結界布好,只見他快速向后撤退,雙手施咒,直指天空,那空中竟出現(xiàn)了一口巨大的金剛罩。金剛罩上全是經(jīng)文,周身金光燦燦。
付離將手向下一揮,“鐺~”的一聲巨響,是那金剛罩與地面碰撞的聲音。只見那金剛罩直接落在了血羅身上,將它完完整整地全部罩在了里頭。
從金剛罩里,傳來了無數(shù)僧人在那誦經(jīng)念佛,梵音嘹亮。
金剛罩是透明的,赤兒可以看見,那血羅扭曲著身子十分痛苦,四處撞著罩壁,想要沖出來。而它身上的那些腦袋,亦是痛苦不堪。
雖然聽不到它們的聲音,但從它們的口型和表情中也可以看出,此刻,它們因為這佛經(jīng)而痛苦不堪。
也不知道念了有多久,那里頭的東西終于漸漸安靜下來,不知道是累得動不了了,還是真的被感化了,只是不再似剛開始那般痛苦。
越到后面,連那些腦袋也開始安靜了下來,血羅不再維持形狀,全部四散開來。赤兒發(fā)現(xiàn),它們的臉上開始浮現(xiàn)出安詳?shù)纳裆?,那梵音終是越來越小。
太陽出來了,當?shù)谝豢|陽光照射在這金剛罩上時,里頭的一切便在這安詳?shù)蔫笠衾?,如點點星辰般消散在了空中,連同那金剛罩越縮越小,直至消失。
“我看這里山清水秀,景色宜人,怎么看都看不出,這里竟會是血煞陰邪之地,還弄出這血羅出來。”赤兒看著眼前云白山青,春色明媚的山谷,完全無法理解。
“昨晚你也看見了,那黑屋的墻壁上里寫了那么多的殄文,還有那長木桌上流出那么多的些,再加上那么多猙獰的面孔,恐怕都是死在那里頭的人。
這些人應該都是被抓后,一個個慘死在那里面的。慢慢地,怨氣越結越深,越結越大,就成了那血羅。”
赤兒:“血羅出現(xiàn)在了這里,那這么說來,這些枉死的人都是被這宅子的主人殺了的嗎?”
付離點了點頭:“很有可能,即使不是他們做的,他們也脫不了干系。畢竟他們能在這血煞之地上生活這么多年還安然無恙,其中必有蹊蹺。”
赤兒突然想到,付離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他們之間的關系太過復雜,像是認識很久的老朋友,但其實真正的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面。
赤兒:“你怎么會在這里出現(xiàn)?”
原本付離還在想著血羅這件事情,被赤兒突然一問,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停頓了一會兒,方言道:“我出來辦事,正巧今晚在不遠的山里落腳,看見這邊不太對勁便過來瞧瞧,沒想到竟碰見了你?!?p> 赤兒點了點頭:“真是巧,我也是昨天剛到這兒的,還是花容月貌她們兩姐妹倆帶我來的……”
話還沒說完,兩人都意識到似乎哪里不太對勁,于是趕緊去里屋看宅子里的其他人,卻發(fā)現(xiàn)花容月貌姐妹正安靜地各自躺在房間里熟睡著。
赤兒和付離叫醒了二人,又跑去她們爹娘的房間查看,卻發(fā)現(xiàn),花容月貌的爹爹正抱著一具骷髏躺在床上熟睡著?;ㄈ菰旅矁扇艘姞?,嚇得跌坐在了地上,也驚醒了熟睡中的人。
“阿彌陀佛,惡人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币粋€沙啞干澀的聲音在他們幾人身后響起。
赤兒轉頭看去,竟是昨夜里見到的老人家。只見那老人家佝僂著身子,目光渾濁,逆著光站在門外,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奶奶,您不是不能下床嗎?”月貌驚訝地問道。
老人家并沒有回她的話,而是看著床上嚇得臉色蒼白的兒子說道:“打你帶著這個女人第一次進家門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離她遠點,可你偏不聽,還害得兩個孫女都成了這東西殺人的幫兇。為了讓整個家不被這東西毒害,我這么多年來只能‘臥病在床’,造孽啊!”
花容指著床上那具骷髏,顫抖地問道:“奶奶,我們怎么成了幫兇了,床上那東西是二娘嗎?”
老人家:“你們這些年聽那東西的話,從山里帶回來多少人回家了?美其名曰是熱情好客,卻不知她們全被那東西給殺了。你們就不好奇,每次第二天醒來,那些人都不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