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的城池中自然是有酒家徹夜不眠的,更不要說今夜出了這種事情,大半的街道上皆是燈火通明。小巷中隱秘的木門半開半掩,門板上有著斑駁的青苔痕跡。
修士們?nèi)齼蓛删墼诰谱琅宰h論,畢竟這座城說什么也算得上底蘊深厚,誰會有那個膽子在城中造次。
老者帶著小男孩坐下,很快有酒盞送了上來。
凌霜默不作聲的聽著周圍人對于今晚之事的議論,四周的聲音此起彼伏,唯有他們這桌寂靜無聲。
小男孩自剛才起就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凌霜,現(xiàn)在更是連眼睛都不肯眨一下。
老者悠悠開口,無非是拐彎抹角的探尋凌霜的身世。
幾番不著痕跡的試探過后,老者沉聲詢問凌霜可知曉這衣裳的來歷。
凌霜見老者對庾殤不像是宗門中人那般厭惡的態(tài)度,倒也懶得加以掩飾,實話實說。
老者嘆了口氣,端起酒杯怋了一口,傳聲給凌霜:“姑娘可知,這燁天國皇室共分為三脈,落玖兩脈尚存于世,把持朝政,可燁沄一脈,自燁天國建國之時便是最為正統(tǒng)的血脈,卻在百年之前逐漸消亡,如今燁天國中,燁落燁玖兩脈爭斗不休,可也不過是些旁枝罷了,就算全部加在一起也抵不過一個燁沄之脈!”
老者眼底盡是悲涼,聲音卻是傲然,不想剛剛動了氣,眼下又是一口血液滴滴答答的順著白須流下,卻是不再殷紅,是宛如中毒般暗沉的紫色。
男孩瞪大眼睛看著老者,老者卻是擺擺手,開口欲說什么,酒家的屋頂眨眼間被火浪掀翻。
老者面色如常:“本以為那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東西還能被城主府的人拖住一陣,沒想到這么快就識破了老夫的偽裝。”
小男孩想說什么,老者卻是一伸手點了他的穴道,男孩便只能乖乖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凌霜望天,想起來似乎是有聽到過,這座城池應(yīng)當(dāng)是支持燁玖一脈的來著。
這么說來,若老者是守護燁沄一脈之人,那么這小男孩……
思緒萬千之間已是火勢滔天,周圍的修士盡散,老者站在紛飛的火焰前毫無懼色。
凌霜記起來,還在天瀾宗的時候,師父似乎是與師兄師姐聊到過燁天國的事情。
老者傳聲給凌霜:“姑娘,燁沄一脈的最后一位長公主,是你師父同宗的師姐!”
凌霜心中倏的掀起驚濤駭浪,卻是本能的帶著男孩離開愈發(fā)洶涌的火海。
師父的……同宗……
師父在許多人的印象中從來都是發(fā)虛全白的模樣,拜師修煉這件事情應(yīng)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么,師父曾經(jīng)拜在過誰的門下?
老者眸中精光閃爍,干枯的手掌迎著火焰緩緩劈下,卻是帶著千鈞之力,火焰順勢消散。
黑夜的天空中有什么在閃爍,一眾修士來不及反應(yīng)便有無數(shù)利刃從天而降,徑直朝著老者而去。
凌霜來不及細(xì)想,耳畔有什么東西碎裂的聲音傳來,眼前一晃便是仿佛站上了傳送陣一般的感覺。
老者這是……臨終托孤?
追兵應(yīng)該是燁天國皇室的人,許是為了將燁沄一脈趕盡殺絕追蹤到此。
老者突然朗聲大笑了起來,整座城池映著火光在笑聲中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