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緩緩開口:“總是弟子比試,有什么意思?!?p> “不如宗主和我比試一場,想必更能激勵弟子修煉?!?p> 此言一出,無論是鈺珩宗弟子還是葉家修士皆是變了臉色,不知道凌霜究竟何意。
是一時興起,還是早有預謀?
難不成是什么私人恩怨。
眾人見桻洹不甚在意的模樣,也就興致勃勃。
看起來不是什么篡權奪位的戲碼。
微風悠悠吹起青絲。
凌霜開口,聲音淡然。
“若我贏了,你告訴凌琰如何馴服那只小鷹?!?p> 凌琰聽了極為感動,想著師父居然愿意為了自己的事情和宗主一戰(zhàn)。
那若是你輸了呢,眾人等著下文。
但桻洹并沒有說出賭注,只是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接下了這場比試。
月佲:“……?”
凌霜只覺得桻洹似乎注視了她許久,并沒能看出他眼神中的意思。
桻洹其實想著,凌霜既然有這個想法,那就陪她玩玩。
其實,馴服那靈寵也不是什么難事,增強神識之后,自然而然就聽話了。
就算她不提比試,他也會告訴她的。
可誰知她是怎么想的,竟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要求和他上擂臺。
罷了,讓她展露實力,也省得宗門弟子總是編排各種她的傳聞。
桻洹一身青色錦袍,一如初見的那日。
剛剛看著還有些大的擂臺,二人站上去之后,不知為何顯得有些狹小。
這或許就是氣勢吧。
凌霜也無法探究自己的內(nèi)心。
她本就沒什么與人相處的經(jīng)歷,再加上原本的情感被鴣慈塔封印,更顯得她表露的方式奇怪。
她自己想著,那日沒能與泫柒無明以靈力戰(zhàn)斗,這日,正好借著這個機會,看看與有著土靈根的修士戰(zhàn)斗是什么樣的。
桻洹畢竟是金土雙靈根,更是陣法師,作為增長戰(zhàn)斗經(jīng)驗的對象而言最為合適不過。
思緒萬千間,緩緩聽見風聲。
葉汐影顧不得恢復自身靈力,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擂臺上的凌霜。
即便是在天幕之海,風靈根的修士也極為稀少,她從未拜師。
她倒是有些好奇,凌琰的師父是什么樣的。
顧殊鉞與凌琰更是有些緊張,唯有月佲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師父為什么突然接下了這場比試。
凌霜眼神淡然,如同一汪澄清的水。
桻洹不出手,只聽耳邊風聲陣陣。
凌霜持劍,既然自己也不清楚她在想什么,那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一場。
她不知道,桻洹也是這么想的,覺得既然她愿意,陪她一場又如何。
眾人屏息凝神,期待萬分。
風驟然停了。
那仿佛呼嘯著掠過天地草莽的風,消失的無影無蹤。
下一刻,璃絳劍出,那幾近透明的長劍落在眾人眼中僅剩殘影。
頃刻間有成百上千的風刃攻向桻洹,卻是在瞬息之間便被陣法抵擋。
月佲眼睛一眨不眨,他從沒見過師父在戰(zhàn)斗中結(jié)陣,平時都是為了教導他,動作做的細致而緩慢。
此時此刻,他再度深刻的意識到了自己與師父之間的鴻溝。
桻洹手持一柄淺金短劍,金色劍刃化解了無數(shù)的風。
凌琰和顧殊鉞只覺得不可思議,金靈根竟有這樣的用法。
凌霜先前想的不錯,他們二人確實比弟子爭斗更有看頭。
璃絳劍刺向桻洹,仿佛帶起片片雪花。
有寒意隨風而起,穿透屏障,讓看臺上的一眾人等都覺得有些刺骨。
月佲突然有些慶幸,這擂臺上的守護陣法是師父親自設下的,若是他來,他們這些觀眾現(xiàn)在怕是已經(jīng)冷到要靈力護體了。
無盡的風起,仿佛要這世間不留一物。
鋒利的劍氣不經(jīng)意間掃過擂臺,那暗青的擂臺剎那間被深深的溝壑分成兩半,連那守護陣法都隱隱有些破裂的意思。
但桻洹面色如常,弟子們不禁心生敬佩,換成他們大概早就打退堂鼓了。
凌琰想起前幾日的夜晚,師父只用靈力與自己戰(zhàn)斗的場面,慶幸她沒有動用風靈根。
透明的風刃防無可防,普通人遇上了豈不是只能等死。
劍氣次次斬過,帶著令人膽寒的氣勢。
桻洹抬手,土屬性靈力自地底緩緩上升,磅礴而包容。
眾目睽睽之下與他比試又怎樣,她又不會殺他。
凌霜自然也感覺到他的招式與泫柒無明的不同。
可惜,凌霜與溟舟結(jié)契后,洞穴被封閉了整整六十年,雖說外界只過去了三年,但她的靈力畢竟比如今的桻洹要強大。
若這么算來,她似乎與水洐是差不多的年紀了。
桻洹看透凌霜的心思,一道道土靈根的招式與陣法相輔相成,如同解謎游戲一般等著她去破解。
也順便教導了弟子們?nèi)绾螒?zhàn)斗。
空境中階的靈力自劍尖傾瀉而出,隨著風刃漸漸帶起毀滅的氣勢。
她仍舊看不透自己的內(nèi)心,甚至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和桻洹戰(zhàn)斗。
但桻洹并不在意,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她無法解釋自己的心境。
明明并無任何波瀾,但就是想做點什么。
這次是借著凌琰靈寵的由頭,那下次呢。
她突然在想,若是沒有鴣慈塔一事,她現(xiàn)在又在想什么?
不由得竟有些煩悶,可也只是一瞬,那煩悶便也消匿得無影無蹤。
人有七種情感,她不會開心,不會憤怒,不會悲傷。
喜,怒,哀,樂,驚,懼,惡,這些常人該有的情感,她是一個沒有。
但她又會有想做的事情,這是她的念頭。
若當真無欲無求,她豈不是連庾殤的事情都會放下了。
她曾經(jīng)覺得自己除此之外并無在意之事。
但世事變遷不是嗎。
明明心中靜如止水,卻因為煞氣入體一事有些想著要靠近桻洹。
更顯怪異。
她就像一個被念頭操控的傀儡,不知為何要這么做,但就是無法抑制。
這是為什么呢。
她不解,干脆也不去想,風吹起層層疊疊的紗衣,她立在半空,劍尖指向桻洹的防御。
他似乎在引導自己了解土靈根的修士如何戰(zhàn)斗。
這一點,即便是遲鈍如凌霜,也察覺出來了。
這讓她的心緒有些亂,但也如同她本該存在的萬千情感,很快消失。
她看著桻洹,不知為何,突然開始懷念庾殤。
如果師父還在的話,應該是他來指點自己吧。
她又想起月佲那日給桻洹送菜的事情了。
月佲有幸,遇到桻洹這個師父。
看臺上的月佲只顧著盯著桻洹的一招一式,不知道凌霜是這樣想他的。
凌霜覺得奇怪,自己這是在羨慕月佲可以待在桻洹身邊嗎?
或許吧,可能有一點點。
為什么呢。
……
桻洹早就看出凌霜神游,再加上她靈力強大,漸漸的也就停了招式。
凌霜收起璃洚劍,涼風最終摧毀了桻洹無心鞏固的陣法,剎那間看臺上的眾人睜不開眼,東倒西歪。
低下頭,那弟子比試時萬分堅固的擂臺早已碎成一塊一塊的。
眾人終于是披好衣服,頂著亂蓬蓬的頭發(fā)坐了回去。
“我會教導凌琰如何增強神識。”
桻洹說道,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仿佛一條緩緩流淌的河。
絲毫看不出剛剛經(jīng)受了凌霜那說是毀天滅地都不為過的攻擊。
凌琰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想著終于有辦法解決那靈寵的事情了,心中暗喜,沒有留意自己師父的眼神復雜。
月佲也是一樣,回想著桻洹剛剛瞬息萬變的陣法,心中只有向往。
倒是水洐和蘇檁看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蘇檁張了張口,最終什么都沒說。
水洐暗想,哥哥你這個不近人情的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