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燁濘可能還以某些方式活著,溟舟的視線禁不住移開一瞬。
明輝此生行善,沈程殊教的不錯,可原來,他這般正派的人也放不下前世的燁濘。
明輝大概是不知道燁濘的事情的,他想,如同凌霜不會給顧殊鉞說庾殤的事情一樣,沈程殊也沒有告訴明輝燁濘的事情。
那么……燁濘現(xiàn)在在哪里,和沈程殊在一起嗎?
沈程殊杳無音訊,就算是溟舟也有些無從查起。
溟舟心思重重,一時間沒有再酸唧唧的感知著伝厲城的婚事。
再說凌霜這邊,儀式結束,宴會伊始,多數(shù)厲府中的小孩都被爹娘看著不許到處亂跑,但也有像厲丹漪這樣本身活潑,又和家主親近的,自然無人管她。
于是她在席間穿梭,好奇的和各路來客聊天。
久了免不了有人悄悄議論,莫不是家主的往后會把她帶在身邊教導不成,不知月佲會不會在意。
此話在月佲聽來忍不住覺得好笑,畢竟這是自己師父的私事,厲丹漪是厲家后人,身為家主去教導后輩也是應該的。
厲府已是許久未曾這般熱鬧了,連那歷來清冷的白墻金瓦都被歡聲笑語浸染。
凌霜坐在一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不虛多費力就能感知著眾人心中的愿望。
葉汐影一直在她身側,有些好奇的看著她。
似乎她可以知曉往來賓客的念頭。
她還沒有正式拜師,畢竟這幾天是婚宴,不過若是往后真的有凌霜幫助自己的話,無論是解決葉書元一事亦或是日后種種,終歸比她一個人單打獨斗要好。
姻緣……是什么樣的呢?
葉汐影自己未曾想過此事,爹娘疼愛自己不說,也看透了人心欲念,從未給她定下親事。
凌霜看上起似乎還是挺開心的,是那種沒有表露出來的感情。
與心悅之人在一起的生活會變成什么樣呢。
或許是庭院中的盛夏白瓷梅子湯。
憐希多少有些百無聊賴,不由得琢磨起日后鈺珩宗的各種事情。
桻洹大概是不會再怎么操心宗門了,會逐步放手給月佲,凌霜本就不在意,大概是會去著手庾殤的冤屈了。
不過,應該會建立在避開燁濘所做之事的基礎上,否則庾殤豈不是前功盡棄。
小輩們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凌霜收下葉汐影不過是順手。
天幕之海掌控者的后代,就算她不在乎,但對于凌琰和顧殊鉞而言,有這種同出師門的關系在,總歸是好的。
他人如何評說厲家主的姻緣,是真是假,忠心與否,凌霜并不去在意。
或許宴會就是如此,半真半假的祝愿,試探,和精明的算計,看上去熱鬧非凡,實際上幾人真心呢。
眼看著日薄西山,凌琰幾人就算是自家?guī)煾傅南惭?,持續(xù)了三天之后也會覺得有些無聊,再加上往后也不過是他人祝賀,并無其他,也就去問問能不能出去走走。
畢竟問還是要問的,就算是在宗門里面,出宗也得和師父說一聲不是嗎。
凌霜凝視著往來的人群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自己都尚且覺得儀式繁雜,更何況是弟子們。
其實顧殊鉞還在猶豫要不要走,他本想一直陪著師父的。
但凌霜覺得他待在這里也無事可做,不如出去轉轉。
凌琰的實力說弱不弱,就算葉汐影會留下來,不是還有許靈紜這個傀儡師。
于是顧殊鉞就一步三回頭的被凌琰帶走了,順帶著還有厲丹漪跟在他身后。
月佲倒是沒去,許是覺得還是桻洹的事情比較重要。
城里面也沒什么好玩的,不如去北邊轉轉。
出城之后御劍而飛,厲丹漪年紀尚小,也就由許靈紜帶著。
星星快要掛滿天空,北邊的森林在深沉的暮色下呈現(xiàn)出黑色的邊緣。
原本是欣賞晚景的好時機,不想?yún)s突然被人擾了興致。
四人之中,只有凌琰認清了來者的面容。
厲悅鍺。
厲傾遠長子,天瀾宗的天樞宮弟子,曾在木梁秘境之時,接了凌銳汸的委托以陣法盤讓凌琰墜下懸崖。
那人身后還有幾名弟子,皆是藍白錦袍繡著銀色云紋,不用想都知道也是天樞宮弟子。
現(xiàn)在想想,厲悅鍺能順利進入天瀾宗,還能拜入最為知名的天樞宮門下,想必其中也有凌銳汸的手段。
這大概就是厲悅鍺會接下委托的原因,否則,身為厲家直系嫡子,他還不至于把凌家人的委托放在眼里。
雙方立于廣袤的森林之上,星月下的風不知為何有些冷了起來。
厲悅鍺離家許久,不認得厲丹漪很正常。
凌琰幾人背對著伝厲城的方向,不明身份,即便是厲悅鍺也不太敢輕舉妄動。
只是微微瞇起雙眼,詢問凌琰的來路。
凌琰自然知道厲悅鍺是什么人,語氣有些不屑:“我是伝厲城城主弟子,怎么,喪家之犬還有臉回來。”
厲悅鍺臉色極為陰沉,但祖父厲桻聿已死,自己爹爹是什么貨色他心里一清二楚,厲府中自然也不太可能還有他的位置。
只是,厲悅鍺剛剛得知死訊就匆匆趕回來了,其余的事情并不清楚,也理所當然的覺得,凌琰口中的城主指的是厲桻洹。
厲家世代守護伝厲城,所以家主會把城主之位給別人這種事情還是頭一次發(fā)生,厲悅鍺不知道也正常。
“你倒是有個好的機緣?!?p> 厲悅鍺語氣中嘲意滿滿。
“不過——”
他手持長劍,劍柄上一顆淺色的流光珠子漸漸泛起光暈,帶著危險的氣息擴散開來。
“到此為止了?!?p> 凌琰幾人來不及思考他為何能說動天樞宮同僚與他一起作戰(zhàn),對面也沒給他們這個機會。
事不宜遲,一只墨色傀儡出現(xiàn)在許靈紜身側,帶走了不明不白的厲丹漪。
厲悅鍺那邊也沒有要和小孩子打斗的意思,也就放她走了。
倒是對身為傀儡師的許靈紜很感興趣。
凌琰準備動手,金色的劍氣劃破夜空。
厲悅鍺面露譏諷:“怎么,你不用陣法?”
說罷指尖一顆沙色的小球碎裂開來,頃刻間便完成結陣。
危機之中,凌琰本想回一句“我為什么會用陣法”,卻在迎戰(zhàn)的火光電石間意識到,這人把自己當成桻洹的弟子了!
他在剛來鈺珩宗的時候確實被宗主教導過一段時間,但那主要是因為宗主同樣有著金靈根的原因,他也沒有拜師。
凌琰差點眼前一黑,雖說在心中怒吼著月佲你快給我出來打這場屬于你的架,但手上動作一點不慢,在天祉秘境中與凌霜留下的靈力分身打了三年,他豈有落下風的道理。
算上厲悅鍺,天瀾宗一共有五個人,而他們這邊,就算凌琰能對付得了厲悅鍺,還有一個顧殊鉞需要他關心。
雖然不是很清楚他與師父究竟是什么關系,但凌霜有多關心顧殊鉞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傀儡戰(zhàn)力不弱,但厲悅鍺幾人明顯有備而來。
凌琰想起來,厲悅鍺作為正經(jīng)的厲家直系嫡子,肯定知曉靈石礦脈的事情。
說不定這就是他許給其他人的好處。
顧殊鉞不經(jīng)常參與實戰(zhàn),一時間慌了陣腳,經(jīng)歷了禁梵儀式的經(jīng)脈在危機中無意識的開始使用不屬于修士的力量。
對面只是疑惑他為什么突然變強了,但這個變化卻是直接告訴凌霜,顧殊鉞遇到危險了。
厲府之中滿座賓客,夜空之下危機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