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撒托斯懷中的顧納秋睜開了眼睛。
“結(jié)束了啊。”阿撒托斯道。
顧納秋默不吭聲地站起來,踉蹌了一下,獨自一人往宿舍的方向走著。
他走得很慢,很慢。他垂著眼睛,濃密的睫毛在眼下覆蓋了兩層陰影。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抬起眼睛,看向陰沉起來的天空。
那雙眼睛,在夜中,流轉(zhuǎn)著澄明的光。在每只眼瞳中心,漸漸地綻開了兩朵紅色的蓮花。
在蓮池邊,阿撒托斯望著顧納秋遠(yuǎn)去的背影,一聲不吭。
“阿撒托斯,不要如此憂愁?!?p> 明妃的聲音從蓮池中傳來。
“很快,校慶就要開始了……宵祭要準(zhǔn)備起來了?!?p> “……好?!?p> ***
周二。
昨天總是下雨,夜里又陰了半夜,到了白天,總算是陽光普照,空氣中干凈得吹過幾陣柔風(fēng)。
式微獨自一人返回崇德大學(xué)。
她先是到尚食城拿到了顧阿姨準(zhǔn)備的飯。滿滿好幾盒,被貼心地收在了冰箱里。
她拎著這么多到了男生宿舍。男生宿舍不讓女生上去。她等了很久,趁著宿管阿姨起身去衛(wèi)生間的時候,溜上了樓梯。
在上樓時,不少見到她的男生都驚訝地張大眼睛,或者露出饒有趣味的微笑。
式微仿佛沒有看見任何人一般。她的眼里像是含了兩泓水,又像是懸了兩塊冰。
等到了顧納秋的宿舍門口,她輕輕地敲了敲。
門從里面打開了。露出顧納秋雪白的面孔。他顯得很虛弱,鬢角微微點著濕潤的汗,唇泛著青白,看向式微的時候,那雙漂亮的眼睛,眼角還微微發(fā)著紅。
他像一只鬼。漂亮的男鬼。
納秋沒說話。
式微勉強笑了一下,也沒說出話來,拎著手上的飯盒,走了進(jìn)去。
門在身后被關(guān)上。
室內(nèi)陽光正好。窗簾在風(fēng)下輕輕拂動著。
在室內(nèi),放著一個畫板。畫板上有一幅油畫。是那次在畫室上課時,納秋沒有完成的畫作。
此時,畫作應(yīng)該已經(jīng)完成了。
式微看向那幅畫。那上面有她,之陽,南晚,還有納秋。
四個人在咖啡廳中,笑著談?wù)撝裁础?p> 因為陽光的關(guān)系,一切的物品在光影下都有了新的顏色。
或許,除了那一處鮮紅的蓮花。突兀地出現(xiàn)在畫的一角,在蓮花上,有著一個英文單詞,“Remember”.
“Remember?”式微無意識地念出來。這是她的第一句話,打破了彼此間相對無言的氣氛。
“對,Remember.”納秋安靜地凝視著畫,“這是畫的名字?!?p> “唔……唔。是這樣的嗎?!?p> 式微回應(yīng)完,又沉寂無聲了。
納秋將放在桌上的飯盒依次打開,里面的食物顯得十分誘人。
“我出去熱熱吧?!笔轿⒄f,“飯還是涼的……”
“不用了?!奔{秋說,將一筷子冰冷的魚香肉絲放出口中。菜剛從冰箱拿出來不久,冷而油膩,他卻像是渾然不覺一般咀嚼著。
式微看著他一口一口地吃著,不知道從何談起。
終于,她開口了。
“……納秋,翡翠死去的那一晚,你真的回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