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素與秦紅云交好,好奇心又重,見他不肯說,便道:“少主,這兒四下無人,您小聲說又怕被誰聽了去?況且,那藥湖是大老黑讓您下去的,又是咱們私自下去的!”他這話激起了秦紅云的傲氣,他瞧了他一眼,心道:我秦紅云又怕誰來?當(dāng)即小聲說了此事。
原來,當(dāng)時秦紅云被藥湖折磨的死去活來,最終內(nèi)力耗盡,一頭栽進(jìn)了湖里,但他并不知在藥湖中不能睜眼,因此也沒有刻意閉眼,他于無意中發(fā)現(xiàn)湖底竟然有人工的痕跡,而且似乎畫著些圖形,本來他自知時日無多,也不想去關(guān)注,但不知怎的,瞧了那圖形一眼,卻覺得身體上的疼痛減輕了不少,于是強(qiáng)撐著向那圖形游去。
游到近處,發(fā)現(xiàn)那些圖形都是人體經(jīng)脈走向。秦紅云照著眼前的圖示,運(yùn)氣行脈,一周天之后更覺神清氣爽,于是順著墻壁邊游邊練,不多時,他忽然進(jìn)到一處洞穴之中。秦紅云見那洞穴地勢漸走漸高,心中一喜,也沒多想就鉆了進(jìn)去。
游了一陣,他胸中提著的一口氣便已消耗殆盡,方開始后悔自己的魯莽行徑,但他做事,向來不喜退縮,況且此時退縮,也已不及,于是咬咬牙便繼續(xù)向前游。好在當(dāng)初設(shè)計這洞穴的人,不欲害人性命,因此秦紅云快要窒息的時候,腦袋突然就露出了水面。
他先前在水中倒也沒覺得害怕,這時再度為人,卻沒由來得后怕起來,一邊貪婪地呼吸著洞穴中潮濕發(fā)霉的空氣,一邊思索這兒是什么地方。想了一會兒,他仍是毫無頭緒,便縱身從水中躍到岸上,誰知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具盤腿而坐的枯骨,不禁一呆。不過他也不怕,一面向那枯骨走去,一面抬頭瞧了眼洞頂,只見那兒掛著塊大如碗口的夜光石,宛如月半的圓月似的。
他勾了下嘴角,隨即身子平地拔起,升到一丈有余時,勁力漸衰,便伸出右足去點(diǎn)洞壁,跟著又上竄了一丈左右,右手一探,已將那夜光石摘了下來,然后輕飄飄地落到那枯骨身前。
他蹲下身,舉起夜光石,從上到下打量那具枯骨,就見它鎖骨上有道傷痕,似乎不是普通長劍所造成的,心道:瞧這傷口的寬度,若不是鈍器造成的,便是重逾十斤的樸刀,可奇怪的是,他能在這藥湖之下,顯然與藥王谷大有淵源,為什么不求谷主相救,反而會死在這里呢?莫非是與藥王谷有仇?他想到這里,也不想多管閑事,畢竟自己的父親還要藥王谷的人相救。
他心想:反正藥湖現(xiàn)在對我已造成不了傷害,不如就此離去,爹他們該擔(dān)心得很了。然而,他轉(zhuǎn)過身,正要走時,身后忽然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饒是他英雄虎膽,這時也被唬了一跳,但隨即便定下心神,吸了口氣便回頭瞧氣,卻是那枯骨不知怎的竟倒在了地上。
“莫非這位前輩乃是含冤而死,魂靈不得超生,此時仍郁結(jié)在這山洞之中?甚至,他以為我會為他報仇,卻不想我要一走了之,這才現(xiàn)身嚇我?”他喃喃自語,也沒人為他解答,忽又搖了搖頭,苦笑道:“不對,這世間根本就沒有魂靈!否則為何我從未見過小蝶?”
他越想越對,也下定了決心要走,可轉(zhuǎn)身時,余光卻瞥見地上似乎有字,便又忍不住上前查看,只見地上刻著一行小楷,那行字字跡異常潦草,似乎是匆匆刻就,他辯了半晌方知其意,卻是:字下有書,有緣人得,悉心習(xí)之,為我盡殺天香谷人!
秦紅云心道:我本已與天香谷勢不兩立,倒說不上是為了這位前輩報仇,盡殺便盡殺!想著,他握拳往那行小楷上砸去,只聽彭得一聲,跟著便是石屑紛飛,露出一個近一尺見方的凹槽。他左手將夜光石移近凹槽,果見里面放著一本藍(lán)色的線裝古書,邊角已有些泛黃,顯然放在此地已有些時日了。
秦紅云將那本書拿出來,見左上角題著飄逸的三個字:神農(nóng)經(jīng)。他還道是本醫(yī)書,不由暗笑:就憑這個也想盡殺天香谷之人?呵,我看拿出去開家醫(yī)館倒還行!正想著,忽然發(fā)現(xiàn)那凹槽中還有一物,那物事通體漆黑,呈令牌形狀,在夜光石的照耀下,卻絲毫不反光,不知是何材料作成。
秦紅云伸手將那東西取出來,只覺觸手溫潤如玉,虛揮幾下,卻又發(fā)出如刀似劍的破風(fēng)聲,不禁有些奇怪,感覺此物非是凡品,便將它揣進(jìn)了懷中。做完這些,他又將那本書拿了出來,翻開封面,只見扉頁上寫著:欲練此功者,須先正其心,否則正邪相斥,輕者內(nèi)功盡廢,重者經(jīng)脈盡斷而死!切記!
他秦家也收藏了不少內(nèi)功心法,因此他也看過不少,但所見大多都是自吹自擂,這般善意提醒幾乎僅見,心中一動,便認(rèn)真得看了下去。他本就是極聰慧之人,而且武功也是一流,因此理解起來倒沒什么難度,但越看越是癡迷,一時間竟忘記了時間,待一本書翻完,肚子已第二次叫了。
他“啊喲”一聲,知道時間不早了,便匆匆潛出去,令他驚奇的是,這次經(jīng)過藥湖,不僅沒絲毫痛苦,反而覺得渾身舒暢。
小六子已聽得癡了,雙腿雖然還能動,但雙眼卻已發(fā)直,秦紅云瞧他好笑,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一把,神情嚴(yán)肅地道:“魂兮歸來!”
小六子果然回過了神,嘆了口氣道:“那黑子說得果然不錯,少主非常人吶,我小六子就沒這等運(yùn)氣!”
“男子漢大丈夫,豈能甘心妄自菲???”秦紅云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道,“別忘了,咱們是兄弟,我既然跟你說了這內(nèi)功心法,還能獨(dú)自去練?那也忒不講義氣啦!”
小六子一怔,然后停下腳步,向秦紅云作揖道:“少主,有您這句話,日后若是讓我上刀山,下油鍋,也絕不皺一下眉頭。但那功法,我是決計不會練的,貪多畢竟嚼不爛。”
秦紅云聽他這么說,也不勉強(qiáng),狡黠一笑道:“這話當(dāng)真!”小六子認(rèn)真道:“當(dāng)真!”秦紅云道:“好,好!等此間事了,你去幫我把爹窖藏的酒偷出來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