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在臉上摸了一把,將熱血擦去,隨即開始處理那些尸體。紅紅率先走下樓來,見到滿地尸體不僅不懼,反而拍手而笑,步輕煙輕嗔薄怒地白了她一眼,心道:這些人雖然可惡,卻也是有父母妻兒的,他們?nèi)糁涝撊绾蝹陌。氵@丫頭居然還笑得出來!
她雖然生性善良,但也沒到不對惡人生恨的地步,只是她恨的是那種手握重權(quán)之人,而非執(zhí)行命令的普通士兵。
四人將尸體處理完畢,洗了手,做了些簡易飯菜來吃。秦紅云正自出神,忽聽紅紅叫道:“阿三,你這做的什么飯菜呀,太難吃啦!”說著,挽起袖子,便向廚房走去。
阿三有心結(jié)識她,也跟著走了進(jìn)去,道:“姑娘,我來幫你吧?!?p> 紅紅卻將他推了出來,不耐煩地道:“不用,不用!”
阿三低著頭走回到桌邊,忽聽一人軟語笑道:“不要在意,那丫頭最愛美食,做飯時(shí)往往不許別人插手,剛才即便換做是我,結(jié)果也是一樣?!?p> 他抬頭見步輕煙正微笑著瞧著自己,心中一暖,當(dāng)即也不再垂頭喪氣,又想她言語中已隱隱將自己當(dāng)做朋友,便笑著點(diǎn)了下頭,隨即在桌邊坐定。
不一會兒,廚房里便飄出一陣陣菜香,令聞?wù)叽瓜延?,欲罷不能。阿三食指大動,當(dāng)即便停杯投箸待美食。隨即他不自覺地瞧了一眼自己做的食物,心下又是歡喜,又是自愧不如。
秦紅云瞧向步輕煙,發(fā)現(xiàn)她正帶著微笑盯著自己,便也報(bào)以微笑,未免氣氛尷尬,就道:“這丫頭古靈精怪、刁蠻任性,想不到竟有這等手藝!”
步輕煙見他全不復(fù)平日的瀟灑,便知他還記掛著清晨的事,不由得杏面飛紅,當(dāng)即點(diǎn)了下頭便即移開目光,卻沒出口答話。
秦紅云心中苦笑,他也想將那件事忘卻,可那曼妙的身姿,晶瑩的肌膚,卻像烙在了腦海中一樣,無論他怎樣強(qiáng)迫自己,就是忘不掉,反而時(shí)時(shí)浮現(xiàn),徒增他的煩惱。
心念轉(zhuǎn)處,忽又想起紅紅來,在心中嘆口氣,道:雖然我只當(dāng)那丫頭是妹子,但如今生米已成熟飯,也不能辜負(fù)了她!
正想著,紅紅已端了菜出來,眾人瞧去,見左手端的是菊花火腿,右手卻是梅花雞丁。那兩盤菜均是五顏六色,雖有葷腥,卻不顯得油膩,反而清香自然。
她將那兩盤菜放于桌上,轉(zhuǎn)身又走進(jìn)了廚房,再次走出時(shí),手中只捧了一盤菜。這時(shí),秦紅云每道菜都已嘗了幾筷,只覺無不鮮美爽口,心中竟生不忍下口之念,暗想:先前我只道江南的靈氣,已全鐘于輕煙一人,沒想到紅紅這般靈氣!
秦紅云本想出言贊她,可話到口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他未出口,紅紅卻好像聽到了似的,雙頰飛上一抹紅暈,低著頭道:“秦大哥,你猜這盤菜,叫什么名字?”阿三本在等她說那菜的名字,這時(shí)聽她讓秦紅云猜,當(dāng)即轉(zhuǎn)過了頭,自顧自地大口喝酒,大塊吃肉。
秦紅云不欲她失望,當(dāng)即便向盤中瞧去,只見其中白白嫩嫩的藕片排成了一圈,中間則堆了些晶瑩剔透的蝦仁,雖然較之前兩盤菜略顯簡單,但仍色香味俱全。他也沒多想,見到白藕、蝦仁,便道:“莫非是‘蓮藕蝦仁’?”
紅紅搖了搖頭,嫣然笑道:“不對,不過也很接近啦!”
秦紅云也起了一探究竟之心,再猜道:“那肯定是‘甜藕咸蝦’了?”
紅紅聽了,心中登生欽敬之情,暗道:秦大哥果然了得,僅憑嗅覺便知我這蓮藕是甜,蝦仁是咸。她抬頭瞧著秦紅云,眼中閃過一絲俏皮,笑道:“這菜名叫‘藕伴蝦仁’,是‘我伴佳人’的切音,因此用來討個(gè)吉利!”
秦紅云見她眼波流轉(zhuǎn),明亮如一泓春水,感覺心已要被融化,正欲上前握住她手,卻忽然聽到“啪啪”兩聲急響,轉(zhuǎn)身瞧去,卻是步輕煙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秦紅云忽覺有些尷尬,干咳兩聲,對紅紅道:“快來吃飯吧!”
阿三嗅到一股無形物質(zhì)的硝煙,放下筷子道:“啊,我吃飽了,三位慢用!”說完,再也不看三人一眼,徑直上了二樓。
紅紅從未見步輕煙如此失態(tài),不假思索,便知她對于秦紅云也不只是兄妹之情,患難之義,為了不使她憎恨自己,又笑道:“希望秦大哥與你結(jié)發(fā)之妻,永結(jié)同心!”
紅紅這句話雖然使三人不至那么尷尬,卻也提醒了秦紅云。步輕煙優(yōu)雅地將掉下的筷子撿起,然后放于桌上,接著起身對秦紅云道:“大哥哥,多謝你相救之恩,輕煙無以為報(bào),只求來生為你為奴為婢!”說著,向著秦紅云拜了下去,隨即轉(zhuǎn)身向外走去。她眼中本已蓄滿淚水,這時(shí)再也忍不住,登時(shí)涌了出來。
紅紅心中一顫,手中的盤子再也無法握住,當(dāng)?shù)囊宦暎湓诘厣纤ち藗€(gè)粉碎。她自己倒被這聲音嚇了一跳,隨即趕忙奔到步輕煙身后,握住她手道:“姐姐,姐姐!你不要丟下我,倘若你要走,我跟你一起走!”話音中已帶了哭腔。
步輕煙本擬將她甩開,但她握住自己的那一刻,只覺她手出奇的涼,實(shí)在不下于自己,于是心又不爭氣地軟了,并未將她甩開,只是冷冷地道:“不用!”
“那年我饑寒交迫,骨瘦如柴,若不是姐姐給我一些熱粥,紅紅怎能活到現(xiàn)在?既然姐姐現(xiàn)在不要我了,那么紅紅這條命,也還了給你吧!”她臉上已不見了平時(shí)的俏皮,取而代之的是認(rèn)真,話一說完,便放開步輕煙的手,飛身向旁邊的柱子撞去。
秦紅云也飛身上前,一把拉住了紅紅,喝道:“你干什么?”紅紅順勢撲在他懷里,大聲地哭了起來,含糊不清地叫道:“姐姐不要我了,姐姐不要我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秦紅云瞧著步輕煙,一時(shí)也不知如何開口,半晌才沉吟道:“輕煙,你別走!該走的人,是我!”他拉住步輕煙的手,不讓她掙脫,隨即運(yùn)起內(nèi)力,將她冰冷的手捂得暖暖的,再將紅紅的手交到她手中,自己則大踏步走出客棧。
漁火伴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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