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做大佬的表妹.5
“啪——”
清脆的掌摑聲在空蕩蕩的長廊里飄了飄。
那一巴掌力道極大,蕭綏直接被帶得躺倒在地上,跟蕭奪身邊的助理扶都不扶,甚至還輕車駕熟地往后退了一步,給蕭綏騰出地方。
她長發(fā)披散,臉頰紅腫一片,卻如若不覺,撐著身,慢慢坐起來。
她沒哭,也不似和他對視時笑意溫軟,只是面無表情。
沈昀垂下眼睫,不再看她。
蕭綏仰著臉,看著蕭奪按捺著怒意的面孔,眼中的譏誚幾乎要溢出來,“父親,您這是做什么?”
蕭奪呵斥道:“我做什么?我還要問問你做了什么?我給你花錢送你上學(xué),就是為了讓你欺負(fù)同學(xué)?”
即使是呵斥,由這男人口中說來,仍不緊不慢,不疾不徐。
蕭綏冷笑:“你要真想耍當(dāng)?shù)耐L(fēng),就該先問清楚,是誰先動手的?!?p> 蕭奪被噎得說不出話,臉上陰沉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他自然知道是楚媛媛先跑去她的班級動的手,可最近城南的地皮投標(biāo)在即,蕭家的資金運(yùn)轉(zhuǎn)出了問題,楚國良那個老匹夫居然壓著銀行不放貸款,憑此事為由頭惡意加價,把利率往上提了三個百分點,讓蕭家狠狠地出了一回血。
錢的事也就罷了,關(guān)鍵是楚國良還想借此讓他碰那些蕭家本家立了規(guī)矩不讓動的東西,他想得倒美!
小輩的事小輩自己了結(jié),讓不在意的女兒吃些苦頭,總好過自己處處受人掣肘。
蕭奪見她不為所動,沉聲道:“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對得起你的母親嗎?”
蕭綏緊盯著他頭上那道疤,譏笑一聲:“你還有臉提她?用不用我仔細(xì)給替你回想下,她是怎么死的?”
她油鹽不進(jìn),恨不得要把人活活氣死才罷休。
蕭奪懶得跟她再假惺惺地演嚴(yán)父戲碼,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粗暴地把她從地上拽起來,朝著房門的方向一推,喝道:“滾進(jìn)去,道歉。”
蕭綏冷不防被推得一個踉蹌,額頭“咚”地一聲撞上墻壁,她被撞得有些暈,用手抵住墻壁,勉強(qiáng)站直,嗤嗤笑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讓我見他們,不怕我拿刀把他們?nèi)纪彼???p> 看她容顏如雪,眸若星海,平靜譏誚的面孔不知怎么和記憶中那女子溫柔又驚懼的臉重合至一處,濃郁的血腥氣幾乎就漂在鼻端,蕭奪一滯,不再看她,漠然地助理道:“給她打錢?!?p> 助理立刻恭謹(jǐn)?shù)靥统鍪謾C(jī)給蕭綏轉(zhuǎn)賬。
還以為是個沒臉沒皮的,也不過如此。區(qū)區(qū)一個幻象,就心虛了不是?
蕭綏暗暗勾起一抹冷笑,給一個凡人的神識中下暗招,還用不上她的九幽星河目。
且等著吧,肉身折磨不過爾爾,要折磨一個人,當(dāng)然要戳其最痛之處,往后的日子,這蕭奪恐怕要夜夜噩夢纏身,只消連續(xù)兩三年,人自然就會垮了。
還有這把她領(lǐng)來的沈昀……
蕭綏看了眼站在一旁面色平靜,眼中晦暗一片的沈昀,意味不明地朝他笑笑,整理好衣服和頭發(fā),直到校服裙兜里的手機(jī)發(fā)出“?!钡匾宦曁崾疽?,她施施然地轉(zhuǎn)身,推門進(jìn)去。
蕭奪轉(zhuǎn)頭朝沈昀頷首,道:“讓老師見笑了。”
說著這樣的話,可蕭奪的聲音甚至是冷肅的,西裝筆挺如初,毫無誠意的面孔赤落落地刻畫著男人的傲慢。
他微瞇著眼睛上下打量沈昀的目光冷漠挑剔,像在看待價而沽的商品,或者一只誤入他的地盤而不自知的獵物。
某種意義上說,這對父女還真是相像。
沈昀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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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綏從病房里出來時,沈昀正立在窗邊,橘色的夕陽給他清俊的面孔添了絲暖意。
而他面上的表情仍是疏冷的,暖意只不過是夕陽強(qiáng)加給他的錯覺。
“在等我?愧疚了?”
她湊到他身邊,笑盈盈地看他,可這笑意甫一展開便因牽動紅腫的臉頰而終止,于是形成一個欲笑未笑的僵局。
她本就生的白,今日一巴掌加一撞,艷紅的手指印覆在臉上觸目驚心,額頭上更是青紫一團(tuán),著實狼狽。
可在他面前仍笑著。
沈昀一時沉默,定定地看著他。
蕭綏看著他瞳孔中的自己,擰眉,忽然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別扭地道:“別看,丑死了。“
話一出口,她自己先抖了抖。
系統(tǒng)也跟著抖了抖,滿臉驚悚。
她手掌下,他的眼睫也抖了抖,撲朔如蝶翼。
女人未必憐惜柔弱的男人,男人必定會憐惜柔弱的女孩子,即使明知道這女孩子是有意為之,也會甘愿上鉤。
哪怕這男人未必有他表現(xiàn)出來的風(fēng)度翩翩,紳士風(fēng)度。
蕭綏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
可惜,他比她想得還要心腸冷硬些,那些色令智昏的男人里不包括他。
沈昀拉下她的手,問:“為什么不躲?”
“我需要錢?!笆捊椇苤卑?,“我生來就是住豪宅喝名酒穿高訂的,躲了之后,沒有錢的每一分鐘都活得讓人窒息?!?p> 她伸手撫了撫腫起的面頰,瞇眼笑了起來:“他這次大方得很,夠我花上好一陣子了?!?p> 這是原來的蕭綏恨透了那個男人仍不得不老老實實地當(dāng)蕭家大小姐的原因。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私立中學(xué)高昂的學(xué)費(fèi),她生來就有的優(yōu)越條件,都是用錢堆出來的,沒有錢,沒有蕭家大小姐的身份,她配不上韓江遠(yuǎn),也沒法生活。
更何況對于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蕭奪都是無法忤逆的存在,更遑論身為被蕭奪直接掌控著的蕭綏。
作為蕭奪唯一的孩子,也是蕭家未來的繼承人,她一直想著,忍一忍,忍幾年就好了,畢竟她還只有十七歲,與蕭奪相比,她唯一的倚仗,也是唯一能贏過他的地方,只有時間。
她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孩子,她也只能想到這些。
如果是蕭綏……蕭綏腦海中已經(jīng)醞釀出蕭奪的一百零八種意外死法加成功接手蕭家皇太女上位的方案。
系統(tǒng)大驚:“忍住,宿主忍住啊,那是你表哥的劇本,不是你的!”
蕭綏臉色微沉,她將想法往下壓了壓,復(fù)而一笑,揚(yáng)眸看眼前的男人,“況且,此事因你而起,我還希望,我喜歡的人能因為這一個巴掌印和腦門上一個包,給我?guī)追謶z惜?!笆捊棞惖剿媲?,半認(rèn)真半戲謔:“你心疼嗎?“
沈昀當(dāng)然沒錯過她面孔中一閃而過的陰霾,心中隱約覺得有些趣味,不過沈大美人還是很可惡的,聽她這么問,面色仍十分之平靜,語氣亦十分之涼薄:“不心疼。“
蕭綏氣得腦門也疼臉也疼。
看她被自己噎得說不出話,沈昀忽然覺得心情明朗起來,左不過今天該見到的人也見到了,該做的事也做完了,這小姑娘因為他弄了一身傷,他便做個順?biāo)饲?,如她所想吧?p> 他伸出修長的手,戳了戳她紅腫的面孔,看她疼的倒抽了口冷氣,清潤的眼眸中終于涌出笑意:“去包扎傷口,我送你回家?!?p> 蕭綏冷笑:“你要送我回家就沒必要包扎傷口了?!盎丶遗錾鲜拪Z少不了又是一場訓(xùn)斥打罵。
沈昀握住她的手腕,顧及著她腿上的磕傷,拉著她慢慢地走:“回我家?!?p> 蕭綏勾起一抹滿意的笑容。
很好,很上道。
打一棒子給一甜棗,拿捏地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