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做大佬的表妹.10
楚綿綿這些天也算了解蕭綏一些，她性子憊懶，一天八節(jié)課得有九節(jié)(連課間一起算上)都在趴著睡覺，對學(xué)習(xí)社交都提不起任何興趣，整天昏昏欲睡。
楚綿綿氣鼓鼓地想，真不知道她晚上去干嘛了，難道是去外面鬼混?不對，她交代了經(jīng)理，只要蕭綏去就通知她，經(jīng)理那邊沒動靜，想來蕭綏是沒去……難不成……
“你在想什么?”
楚綿綿回神，那女孩枕著胳膊看她，璀璨的眸子微瞇，愈發(fā)令人目眩神迷，幾欲迷失在那片廣袤的星空中。
楚綿綿訥訥道:“沒什么……”
蕭綏看了她一眼，再次轉(zhuǎn)過頭，又給她一個后腦勺。
她瞇起眼，遙遙望去，對面教學(xué)樓的天臺上，有人靜靜地看著這里。
蕭綏如若不覺，垂下眼瞼，慢慢地笑了笑。
讓楚綿綿纏著她，也好，省得她去找不該找的人。
然而，氣運之子和氣運之女的相遇是那么好阻止的嗎?
天道在默默嘲笑著蕭綏的天真。
國際部食堂。
蕭綏皺眉看著眼前的狀況——
離他們僅隔兩桌，衛(wèi)晟從頭到腳被菜湯潑滿全身，頭發(fā)上還頂著油膩膩的一坨菜，他陰沉著臉，看起來狼狽又滑稽。
惹得他身旁圍著的幾個男生哈哈大笑，惡意滿滿。
楚綿綿蹭地一下站起來，三步兩步?jīng)_到衛(wèi)晟面前，老母雞護小雞一般把他護起來，怒道:“你們怎么可以欺負同學(xué)?”
當真是，圣母瑪利亞光輝照耀整座食堂。
蕭綏慢條斯理地吃著食堂的酒釀湯圓，眉毛都沒動一下。
有人滿臉無辜道:“我什么時候欺負他了？他爸死了，他家別墅都被封了，他現(xiàn)在還能在咱們國際部上學(xué)，肯定家里錢不夠用，我這是看在大家都是同學(xué)的份上，可憐他，賞他口飯吃?！?p> 楚綿綿被氣得咬碎了銀牙，奈何教養(yǎng)太好，張口又找不出罵人的粗鄙言語，急得紅了眼圈:“你們……”
有人抱胸得意揚揚:“綿綿，你別護著他，他爸是個癮君子，他恐怕也跟著一起嗑藥呢!”
“聽說他們那些人身上都不干凈，綿綿你別離他那么近，別再招上什么病!”言罷還啐了一口，滿臉嫌惡。
他們羞辱衛(wèi)晟也就罷了，言及他的父親，衛(wèi)晟的情緒瞬間失控，掄起拳頭就朝著那幾個男生的臉招呼過去!
四五個男生扭打成一團，對方人多，衛(wèi)晟和他父親學(xué)過功夫，底子好，一時竟打得難舍難分——
端飯回來的韓江遠二話不說，直接抄起手里的飯碗朝著一個抱著衛(wèi)晟后腰的男生的腦袋就拍了下去!
湯汁四濺!
傻乎乎站在一旁的楚綿綿遭了池魚之殃，一大塊油紅菜汁飆射到楚綿綿的白襯衫上，楚綿綿驚叫:“啊——”
不知何時湊到她身邊的蕭綏眼疾手快的把她扯到旁邊，一把攥住住男生反擊的拳頭——
她偏頭一笑，目光幽冷。
黑黝黝的皮膚上，她纖細的手指白皙細致，幾乎有種一折即斷的脆弱感——
只有他知道，他被這只手抓著，無法撼動分毫！
隨著她緩緩收緊，碾壓感滅頂而來，他的指骨幾乎被突如其來的力道生生捏碎！
男生悚然一驚，想起今日來年級中暗傳的流言，還有她背后那個大人口中隱晦含糊的蕭家，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剛欲放開手，韓江遠一拳錘在他下巴，打了他個仰倒，他怒意勃發(fā):“我讓你動她了?”
蕭綏不動聲色地把那眼看要仰倒的男生拽了回來，韓江遠見此更怒，照著男生的下巴又是一記勾拳:“你還敢拽著她不放手！?”
男生被揍得腦袋嗡嗡作響，目光呆滯，明明他才是被拽著的那個！韓江遠是瞎了嗎?他吼道:“明明是她——”
蕭綏猛地松了手，男生重心不穩(wěn)，“啪嘰”一下仰倒在地上，被韓江遠騎著一頓暴揍:“你還想還狡辯?！今天不把你揍得你爹都不認識，老子今天不姓韓！”
蕭綏涼涼地補充一句:“跟我姓蕭?”
韓江遠被這不知好歹的人氣得火冒三丈咬牙切齒，全招呼在那男生身上！
系統(tǒng)咂咂嘴，怎么一個慘字了得。
蕭綏看了看楚綿綿，不知她是氣得還是嚇得還是被自己胸前頂著一大塊菜湯的狼狽模樣羞的，眼圈通紅一片，捂著胸前那一片油紅說不出話，嘴唇都快咬出血來了。
蕭綏有點無奈，脫下自己的風(fēng)衣外套給她披上，道:“看戲得站遠點?！?p> 蕭綏不說則已，一說那小姑娘眼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開始跟她哭，哭得如喪考妣，簡直聞?wù)邆穆犝吡鳒I。
蕭綏無語，挨揍的也不是她，也不知她哭什么。免費娛樂項目不看白不看，蕭綏一邊看楚綿綿哭一遍看這群人打架，看得津津有味。
“cnm韓江遠你瘋了!”
“打我兄弟，老子打得就是你!”
二打四，分不清誰的拳頭誰的腳，連錘再踹扭打在一起，和污言穢語的怒罵痛呼糾纏至一處，足足打了五六分鐘，直到不知道誰叫來幾個人高馬大的男老師，才硬生生扯開了兩撥人。
大概是楚綿綿哭得太傷心了，老師以為是因為一方欺負楚綿綿一方逞英雄救美引發(fā)的惡性打架事件，腦補過度，兩位男主角和四個滋事的以及楚綿綿蕭綏都被叫上了，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被帶到了高二教導(dǎo)主任辦公室。
楚綿綿是事件女主，而蕭綏……滿臉看戲，明擺著一張無辜路人臉，因楚綿綿死拽著她手腕不放，也被叫上了。
打架余溫未落，辦公室門口以門為界，兩邊各站一排門神。
楚綿綿選了衛(wèi)晟這邊。
韓家能量太大，得罪不起，教導(dǎo)主任不由分說，第一件事就是當著各個學(xué)生的面給家長打電話。
除了疼閨女的楚國添，也就是楚綿綿她老爸保證十分鐘之內(nèi)趕到，剩下的都是垃圾桶撿回來的倒霉孩子，有的家長在出差，有的在國外，都是派助理或秘書過來解決問題，最慘的是蕭綏，在了解到被揍的那些人和蕭家沒什么干系，直接問賠多少錢，把錢轉(zhuǎn)賬上，連助理都懶得來。
教導(dǎo)主任氣得臉色鐵青，最先把韓江遠叫進辦公室，門一關(guān)，也沒人知道里面在說什么。
韓江遠不在，衛(wèi)晟一聲不響地就走。
楚綿綿也跟著走。
蕭綏被楚綿綿拉著走。
三個人穿成一串，像老母雞領(lǐng)了兩只小雞。
蕭綏有些不耐，跟著衛(wèi)晟進了衛(wèi)生間前的洗漱區(qū)就甩開楚綿綿的手，仔細洗了洗被她拉過的手腕。
旁邊，楚綿綿傻乎乎地看衛(wèi)晟用涼水沖頭。
衛(wèi)晟動作大，脖領(lǐng)處的衣服也濕了半邊，油污變淡了，卻沒有消去，反而團團暈開，他盯著油污不說話，靠在冰涼的墻壁上，沉默著不說話。
少年俊秀的面孔青一塊紫一塊，低垂著眼睫看不清神色，只是唇抿得緊，緊緊地握著拳。
楚綿綿定定看著他，擔(dān)憂道:“你……還好嗎?”
衛(wèi)晟看著衣服上的油污，楚綿綿看著衛(wèi)晟，蕭綏看著他倆人。
入秋的天氣本就有些涼了，又在樓道里，風(fēng)一吹，半個身子的衣服都濕淋淋地貼在身上，便冷得扎人了。
楚綿綿下意識脫下身上的風(fēng)衣，手忙腳亂地給衛(wèi)晟披上。
黑色風(fēng)衣，極簡的中性剪裁，看著倒不違和。
楚綿綿披完，忽然到衣服是蕭綏的，扭臉怯生生地看著她。
蕭綏已經(jīng)不想和她說話了。神色莫測地看了她半晌，看得楚綿綿又紅了眼圈——
蕭綏轉(zhuǎn)身就走:“衣服我不要了。”
衛(wèi)晟只當蕭綏和那些欺負他的人都是一丘之貉，一把拽下那件風(fēng)衣，恨恨地盯住蕭綏的背影，目眥欲裂:“我不用你的施舍！”
楚綿綿被他嚇了一跳，目光在離去的蕭綏和衛(wèi)晟之間逡巡，不知所措。
衛(wèi)晟自嘲地一笑，低下頭，有水滴從他發(fā)上滴下，砸進掌心。
那水珠在陽光下也許晶瑩剔透，而在光線暗淡的樓道里，也只是一滴水珠罷了。
他聲音沙啞，不知怎的，他突然不想那個保護在他面前的女孩子誤會，斷斷續(xù)續(xù)解釋道:“他們……只是想找個人欺負，有由頭最好不過，沒有由頭也是無關(guān)緊要的。”
少年人青春期總有無數(shù)無處安放的精力，欺負別人便成了釋放精力的最好途徑之一，他們不會管自己做的事是對是錯，是善是惡，總之，惹人注目著，有人叫好便是好的，而好，又是不分對錯善惡的。
當然，承受著這些的人，都是被剪掉舌頭的狗，任人欺凌，不能做聲。不過，偶爾反抗也不錯，畢竟一味欺壓總少了些樂趣。
那些人，原本就看他不順眼，看他家中巨變，便愈發(fā)肆無忌憚起來，先是不痛不癢地弄丟他的課本作業(yè)，或者趁他不在把他的書桌弄亂推到，后又有人把他家的事在校園中散播，以至于現(xiàn)在所過之處人人避如瘟疫，仿佛他身上有什么可怕的會擴散的病毒。
沒有人知道為什么十幾歲的少年會被惡毒灌滿，從身到心慢慢地摧殘著人，抽絲剝繭，折磨得人奄奄一息，恨不得把人活活逼瘋才肯罷休。
蕭綏隱約聽著楚綿綿正小聲安慰衛(wèi)晟，她這個位置站的剛剛好，有個和楚媛媛爸爸長得極像的男人在拐角處匆匆而過，正是楚綿綿的爸爸，楚國添。
不多時，教導(dǎo)主任帶著和一堆助理秘書下樓，嚷嚷著去保安室調(diào)監(jiān)控。
蕭綏挑了個正在攝像頭下的好位置，若有所思:“系統(tǒng)，你說什么東西才能讓人忘記仇恨呢？”
系統(tǒng)苦思冥想:“錢，權(quán)，美人?”
蕭綏笑了:“美人如花隔云端，費盡心思得來的花終究不如主動走過來的花，前者還需百般提防防止對方看透自己腐爛的內(nèi)心；后者，對方已經(jīng)見識過自己的齷齪和狼狽，自然無所顧忌，無所顧忌也必將傾盡一切。”
她抬起手，手指纖細，手腕凝白，隱約可見血管的紋路。
她把手按在窗臺上。
一切盡在掌握。
“用血奪來的花，因飲血而艷，總不如長在自己身邊的花純潔?！笔捊椞鹉?，玻璃窗中，她的臉綻開一抹溫文的笑意:“愛把心填滿，仇人亦死去，生活在溫室中的柔弱花朵一朝迎接烈陽，它那么需要保護，又有誰會記得仇恨是什么?”
系統(tǒng)瞠目結(jié)舌:“宿主你在吟詩嗎?”
蕭綏撫額，對系統(tǒng)的智商無話可說:“美人鄉(xiāng)英雄冢，楚家潰散，肯定好多人找楚綿綿麻煩，衛(wèi)晟保護她還來不及，哪有心思再想什么復(fù)仇?”
系統(tǒng)道:“前提是衛(wèi)晟得喜歡上楚綿綿，而不是一門心思靠她報仇?！?p> 蕭綏嗤笑:“這個年紀的男孩女孩，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如果你硬要他們分開，他們反而會愈發(fā)轟轟烈烈百折不撓，如果你放著不理他們，反倒用不了兩天他們自己就分開了?！?p> 再者，大概所有人都忘了，曾經(jīng)的蕭家，是多么駭人的龐然大物。
眼下能讓楚家爬到蕭家身畔，不是因為暴發(fā)戶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而是百年簪纓世家的本家，不在大陸。
大陸蕭家，不過是被流放的棄子罷了。
系統(tǒng)懵懵懂懂，好似已經(jīng)豁然開朗，又好似什么都沒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