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被窩里的皇太孫.44
李勛不料這一出,身上出了一層白毛汗。
至于張氏和李蘅婉,雖不知蕭綏作何打算,已然深覺不安。
面對胤承的質(zhì)問,蕭綏眉心微蹙。
眾目睽睽之下,兩兩對視。
胤承面帶薄怒,似有嫌惡之色,裝的像模像樣。
這在一眾人眼里也不突兀。
皇太孫純良敦厚,嫉惡如仇,最是見不得婦人間爭風(fēng)拈醋暗藏陰私,也是這緣故,身邊不多的侍妾都打發(fā)了,同樣年紀(jì)的男子孩子都滿地跑了,而他連個身邊人都沒有。
蕭綏暗中磨牙,給他遞眼神:“你是不是皮癢了?”
胤承黑眸如星,眼中笑意深深:“假面如此,還望師妹寬恕則個?!?p> 他這道歉要誠心沒誠心,要實意沒實意,早就不值錢了。
蕭綏根本不買賬:“一會晚宴后洗凈脖子,等著我用卻邪給你來一劍?!?p> “孤請你品郢都神廚所做澄陽閘蟹,飲二十年女兒紅?!?p> “閘蟹二十只,女兒紅十壺?!?p> 倆人在滿殿勛貴眼皮子底下一番眼神廝殺,最后胤承以美食相誘達(dá)成交易。
蕭綏轉(zhuǎn)過身,直面元朔帝,卻不理胤承。
胤承不動聲色地將目光停在她身上,蕭綏唇角的笑意漸深,轉(zhuǎn)瞬便化作凝重神色,道:“剛剛侍女無意絆倒,險些將酒灑在郡主衣裙上,妾便讓郡主飲蘇和湯壓驚,萬萬沒有下毒陷害一說,還望陛下明察。”
受全場矚目時,有些膽子小的朝臣都會腳軟,見她臨危不亂,說話條理清晰,元朔帝眼中隱隱有激贊之色,抬抬下頜道:“劉瑾?!?p> 劉瑾小跑著到蕭綏剛剛坐的席間捧了湯,使銀針一試,立刻見黑。
元朔帝震怒,一拍桌案,壓力陡增:“李蘅蕪,你作何解釋?”
蕭綏忙跪下,低頭急聲道:“眾目之下,親自端毒湯害人,豈非轉(zhuǎn)瞬便露出破綻?妾……妾還不曾這般愚鈍……”
劉瑾捏著嗓子陰陽怪氣道:“李家娘子,你這是什么意思?莫非懷疑老奴故意誣陷你不成?”
“妾不敢……只是事關(guān)人命,公公……確定那是蘭陽的碗?興許是拿錯了……”蕭綏一抬頭,滿臉哀切肯求之意,泫然欲滴。
這皇宮大殿之上,任誰的碗里也不可能有毒的,劉瑾只當(dāng)她慌了神,口不擇言。
她本就眉目楚楚,這紅了眼圈的樣子更讓人心生憐惜,連浸淫宮闈多年的劉瑾都心生憐意,嘆了口氣,又仔細(xì)回桌案上看了看,道:“這確是蘭陽郡主的碗不假,正對著蘭陽郡主的位子……”
“咦……那好像不是蘭陽郡主的碗,那是……那是李家娘子的碗——”
侍女細(xì)若蚊蠅的聲音在靜可聞針的大殿上,恍如平地炸一起一聲驚雷。
蕭綏做大驚之色,豁然扭頭望向張氏——
張氏臉色慘白,失手打翻了手邊的酒盞。
元朔帝眉頭一皺,沉聲道:“你說什么?”
那侍女趨步上前,跪地道:“那是李家娘子的碗。奴婢記得,為取雅致精美,各桌所用碗碟的花色不一,郡主這一桌用的是青花盞,而只有李家娘子用的是翠松白鶴盞?!?p> 蕭綏臉色慘白,嘴唇發(fā)顫,帶著哭腔道:“娘親為何要害我?!”
眼中全是失望和不可置信。
張氏色厲內(nèi)荏道:“你莫要胡說——”
李勛的心幾乎沉入谷底。
她臨走時,漫不經(jīng)心地姿態(tài)猶在眼前:“父親,您可要記好,世上萬萬沒有白來的東西。”
她現(xiàn)在便來討債了!
李勛目光在張氏和蕭綏間游移不定。
張氏背后是相國韓開,他當(dāng)年迎娶張氏,無非是不想因夫人韓浣病逝,便和韓開斷了聯(lián)系,但若讓韓開知道她謀害了自己的親妹子,恐怕也討不了好。
再者,若李家姑娘成了寧王妃,韓開便算和他們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想走也走不掉了。
這毒婦害了他的浣兒,又害死他浣兒給留下的唯一一個孩子李蘅婉,該殺。
無毒不丈夫,有舍才有得。
他是要做大事的人,他要讓世人看見,他李勛不是什么只知哭天抹淚的窩囊之輩,李氏一族,定要再成從龍之臣,重現(xiàn)往昔長戟高門鐘鳴鼎食的榮光!
為了這一切,他連浣兒和阿蕪都可以舍棄,區(qū)區(qū)一個張氏,又算得上什么?!
李勛眼中掠過陰狠之色,他慢慢坐直,冷眼旁觀。
元朔帝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家子:“你們這是何意?”
蕭綏忍著淚光,深深叩首:“陛下,妾有一言!”
胤承看蕭綏這唱念做打俱佳的一番表演,對李勛這一家子頗為同情,他想了想,對身邊小太監(jiān)說了什么,小太監(jiān)即刻領(lǐng)命而去。
“你說。”
“王子犯法,可與庶民同罪否?”
元朔帝一頓,他也意識到這女子要放大招出來,慎重道:“按大周律確實當(dāng)如此?!?p> 但也有例外。
蕭綏步步緊逼:“周律言,法不徇情,殺人者必以命嘗之,如今嫡母謀害子女,陛下既言周律,那妾是否可以向陛下求個公正,嚴(yán)懲惡人?”
元朔帝冷冷看著蕭綏。
蕭綏目光灼灼與其對視,分毫不讓。
元朔帝避開目光,道:“準(zhǔn)?!?p> 蕭綏起身,冷聲朝張氏質(zhì)問道:“剛才這碗蘇和湯,是娘親叮囑妾要喝下的,是也不是?”
張氏剛欲否認(rèn),看李蘅婉哀求的神色,忙挺起腰板,硬聲道:“是!但只怕你不喜紫蘇味道,讓紅梅調(diào)了些許蜂蜜置于其中,未曾往里投放毒物!就如你所說,在眾目睽睽之下,親手遞毒湯——斷斷不會有人做如此愚蠢之舉!”
應(yīng)召而來的御醫(yī)補(bǔ)充道:“蜂蜜與蘇和湯相沖,于體寒者不利。”
張氏緊緊扣住手中的繡帕,不做聲了。
蕭綏冷笑一聲:“是了,連妾也不敢相信,堂堂國公府嫡母,竟會謀害其子女!想來縱使事發(fā),宴會上也不會有人想到,娘親是如此的歹毒心腸!”
她往前一步,目露厲色,再質(zhì)問道:“妾體內(nèi)之毒,是不是也是母親所下?”
她竟連這也猜出來了?
張氏目露驚惶,咬牙道:“不是我!你休要血口噴人!”
張氏本以為蕭綏會繼續(xù)與她對峙,沒成想蕭綏又一扭身,對元朔帝道:“還請陛下派人請來妾之前所住尼姑庵,請庵中念白師太前來對質(zhì)。妾曾偷聽其說過,國公府中有貴人想要妾的性命!”
元朔帝沉沉看著蕭綏,默不作聲。
張氏心中松了松。
那女尼,早被她處理干凈了。
秋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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