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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一枚銅幣等月兒圓

第五十四章 焦心許,分頭查

丟一枚銅幣等月兒圓 燈洺 2677 2018-12-10 18:20:26

  半掩的木門被輕輕推開,茍杳回來時的腳步有些緩重。書房里的三人看他低頭邁進了門,神情復雜令人捉摸不透,心頭不禁緊張起來。

  林錦把透風的房門關緊,提起桌上的茶壺給茍杳斟了一杯,又接過他身上的披風放到一旁的支架上。

  “怎么樣?”呂巖趕忙問道,“韓明府找你說了什么?”

  茍杳抬頭看了看三人,他們的面上被燭火映著,眼中閃動著不安的微光。定了定神,茍杳開口說道:“別擔心,沒什么要緊事,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林錦在茍杳一旁坐下,問道。

  “韓明府聽出了我們的查案之意,嚴令我們不能越俎代庖。他說這個案子涉及了朝廷官員,將會交由大理寺卿、刑部及御史中丞進行三司會審,我們作為嫌犯的家屬,倘若擅自妄動,只會火上澆油?!逼堣谜f道。

  聽著的三人心下一沉。

  茍杳方才的復雜神情又回來了,他皺皺眉繼續(xù)說道:“但是,韓明府又說......”

  “他說什么?”呂巖催著茍杳有話快說。

  “他說,我們明面勿動,但如若私下安不下心,有任何舉動,務必私信向他說明?!逼堣脦е蓡柕碾p眸看向呂巖,說道,“由于現(xiàn)下年節(jié),眾官待假,他能先將案子壓下三日。若三日之后我們沒有找出什么,就會把案件始末悉數(shù)交于三司?!?p>  “這是什么意思?”姤兒有些不理解地看向茍杳,但見他也是有些想不明白的模樣。

  呂巖聞言,眉頭一緊,又慢慢松了下去。他將前傾的身子往后靠了靠,思索著說道:“倘若這件案子交于三司,年節(jié)雜亂,林大哥又只是一介布衣,恐怕咱們真的就回天無力了。不過......韓明府言下之意,是允許我們暗中去查,只是要你悉數(shù)向他呈報?”

  茍杳點點頭,說道:“應該是。只是我想不通,他此舉,難道是在幫我們嗎?而且,他又真的能壓住三日嗎?”

  “可以?!眳螏r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說道,“除了京兆尹,韓明府還兼任御史大夫,何況遇害的還是他手底下的人。我想,他必定也會派人調(diào)查,只是年節(jié)兵力有限,與其指望衙役,還不如相信我們這些拼盡全力的調(diào)查來得更加仔細?!?p>  此等敢信任用人的魄力,真不愧為韓明府。

  “不過,我們能暗中做到什么程度?”呂巖又問道。茍杳有些奇怪地看著呂巖,從他那探尋的眼中讀出了言中之意,不禁倒吸了口氣,說道:“你是想......這可是京城啊,容不得如此大膽?!?p>  “可是不暗中到府里去調(diào)查,我們又能查出什么?”呂巖反問道。

  茍杳無言以對,卻又十分為難,說道:“可是,這本非你之責,不能讓你冒這......”

  “你別說這話了。”呂巖笑笑打斷了茍杳的話,說道,“我們現(xiàn)在好好想想接下來怎么做,然后明日你寫封信給韓明府,看看他是否能幫我們些什么?!?p>  一陣寒風從窗牖的夾縫中穿過,燭光搖曳。

  書房的坐榻上,四人圍坐在一起,當頭對面,直至子時。之后,姤兒和林錦回了臥室,呂巖和茍杳則在書房擠著睡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姤兒和林錦便去了牢獄,然而軟磨硬泡了許久又獻上銀兩,仍是被獄丞趕了出去。

  茍杳托人送信給韓明府不久后,便收到了回信,信中回應說藥包和藥渣已被歸入京兆尹府里的證物間里,無法取出給外人看。同時,信里還附上了一份昨日家仆的口供,上面記錄著孫少尹毒發(fā)前后的事。

  孫少尹感染風寒已有兩三日,初二一早郎中還過來看過,說喝的藥的確有些療效,身體開始轉好。孫少尹毒發(fā)時是在園中的暖閣里,在場的除了家中幾個奴仆,還有醉花樓的樂柳兒。此前除了一頓早膳,便只喝了那碗湯藥,當時客人都還沒來,所以沒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之人能有機會在湯藥中做手腳。

  樂柳兒?

  呂巖皺了皺眉,客人都還未到,這個樂妓為何一大早會出現(xiàn)在那里?呂巖本想讓茍杳去查問,轉念一想,讓這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書呆子去醉花樓查問案情,還不如讓他翻墻去找那藥包和藥渣來得靠譜些。于是,茍杳暗中去查問京兆尹府的內(nèi)部布局,呂巖則匆匆來了醉紅樓。

  清晨的醉紅樓門前是一片蕭瑟的寂靜,紅紅綠綠的絲帶掛在門口,隨風緩緩扭動著。從門里進去大廳空無一人,呂巖突然意識到自己來錯了時間,這個時候,難道要他沖進房拉著那女子起來問話不成?

  正躊躇間,蘇媽媽緩緩走下樓,看見呂巖,臉上立馬現(xiàn)了笑,說道:“喲,這位郎君來得如此之早,是急著見哪位娘子啊?”

  “當家的說笑了?!眳螏r向那蘇媽媽行了禮,陪笑說道,“敢問樂柳兒樂娘子是否在此?”

  蘇媽媽定睛看了看呂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向呂巖走過來,說道:“哎呀呀,這位郎君莫不是除夕的那位?怎么,我們還沒得空兒去請,你倒先等不及了?”

  呂巖一臉疑問,正思索著要說什么,那蘇媽媽卻轉著手帕說道:“今日客官突然到訪,我們娘子還沒做得準備,便作不得數(shù)。你若要現(xiàn)在見她,是不是......”

  從懷中掏出了一錠銀子,呂巖伸到蘇媽媽面前,說道:“勞煩當家的了,我只與樂娘子閑談幾句便好,不必麻煩?!?p>  蘇媽媽接過銀子在手里握了握,笑著拍了下呂巖的肩臂,說道:“郎君等著,我這就去叫......喲,這身子骨真是不錯呢?!毙γ嬗貨_呂巖使了個眼色,蘇媽媽轉身緩步往樓上去了。

  樂柳兒從來都起得早,她習慣每日早上沒人的時候記賬。不過今日樂柳兒卻沒有專心數(shù)著銀兩,對著鏡子梳妝的她滿腦都是孫少尹在眼前死去的畫面,一夜未睡得安寧,眼圈都有些烏黑了。聽到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樂柳兒猛眨了下眼,回過了神。

  怎么,一大早就有生意?樂柳兒心內(nèi)自然而然地一陣歡喜,拍打著腦袋讓自己打起精神,快快補了些妝后,便跟著蘇媽媽下了樓。

  醉紅樓里的人向來善于記人,何況對眼前這位英英玉立的剛俊郎君。樂柳兒記得他,那日他為了和自己說上話,還在街上假裝認錯了人——果然還是來找她了啊。喜眉笑眼的樂柳兒緩緩走下樓,步步蓮花,在呂巖對面的榻上坐下。

  “是郎君急著找我?”樂柳兒柔聲問道。

  “是在下。”呂巖向樂柳兒點了下頭,說道,“這么急著找娘子,是有件事想請教一下。聽說你......”

  “怎么,郎君都不愿說姓名的嗎?”樂柳兒身子往木桌上靠了靠,歪頭微笑著向呂巖問道。

  呂巖緩了緩心中的急切,賠禮說道:“是在下疏忽了。在下姓呂,單名一個巖字?!?p>  “哦,原來是呂郎啊。”樂柳兒接過蘇媽媽遞來的茶壺,一邊斟茶一邊說道,“呂郎要問什么事?”“是孫少尹在府中被毒殺一事?!眳螏r正色道,他注意到樂柳兒提壺的手猛地抖了一下,“聽說娘子當時也在場,是嗎?”

  樂柳兒臉上笑意全無,她皺起眉頭看著呂巖,問道:“你問這個做什么?”“在下只是想問些詳情,畢竟此事干系重大,還煩請娘子據(jù)實相告?!眳螏r懇切地說道。

  聽著這語氣,樂柳兒面色柔和了些,將茶杯往呂巖面前一放,問道:“不是聽說犯人已經(jīng)抓到了嗎,你又提這個做什么,難道是官府的人?”

  呂巖心內(nèi)越發(fā)著急,他不想繼續(xù)這樣這樣對話耗去時間,便從懷中又掏出一錠銀子,按在樂柳兒面前的桌上,說道:“煩請娘子能夠?qū)敃r情形細細講來,若能解在下之惑,將不勝感激?!?p>  他眉角間透著堅定,樂柳兒感受到他此時的認真,不禁直起了身子,神情也開始專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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