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他笑了
“主子,是小神醫(yī)的消息。”
墨旸“嗯”了一聲,顯得極為驚愕,沒錯是驚愕,“暮云洲那丫頭?”
“是,時童。”黑衣人再三確認。
“怎么會是她?”
這下,黑衣人不淡定了,微微地抬了抬頭,“也許…是因為云領(lǐng)?”黑衣人說這句話的時候,心里直打鼓。直到墨旸將紙條打開,臉色一黑再黑的時候,黑衣人生生地咽下了一口口水,“蒼天?!?p> 可隨后,黑衣人就見自家主子揮了揮手,就那么一瞬間,原地一道黑影略過,御書房內(nèi)就只剩下了墨旸一人。
“禮尚往來,如今暮云洲大國師名為裴沂?!?p> 字條上一行小字,娟秀文氣,但筆鋒之處又透露著凌厲,墨旸看著那一行字,緊皺的眉頭又是微微舒展?!坝腥??!?p> 人有趣?還是字條上的事情有趣?沒人能夠知道墨旸此時心底的想法。
日照西斜,太子出宮。
“你說旸兒出宮了?是去哪里?”嶸鳳皇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墨旸人已經(jīng)到了宮門口,而帶來這個消息的,是嶸鳳皇后。
“人此時應(yīng)該還在宮門口,皇上,是不是繼續(xù)派人…”
皇后眸色之間有隱隱的擔(dān)憂,墨旸突然的出宮,太過于蹊蹺?!敖袢找矝]有什么異動?”嶸鳳皇雙手支著自己的下巴,目光看向窗外的光景,恍惚間覺得天色暗了暗,似乎是風(fēng)雨將至的情景。
“沒有,近日來他都在御書房,說起來,旸兒如今在朝中的地位越發(fā)穩(wěn)固了。”嶸鳳皇后說這句話的時候,笑是由心的。
嶸鳳皇點點頭,“旸兒的政務(wù)能力比我想象的要優(yōu)秀…皇后,我聽說…涼霧他近日要動身前往暮云洲那里,旸兒他…”
皇后搖搖頭,“旸兒心思我一向猜不透,縱然自幼我們就把一切告訴了他,可他從來沒有表現(xiàn)出來過任何的情緒,這么多年了…我想他不會這時候再去找涼霧君弄清楚所謂的真相?!闭f著她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更何況,真相也許比如今表面看起來的更加難看?!?p> 嶸鳳皇點點頭,“不必派人了,他生性警覺,我不想到時候與他生份?!?p> 兩人談話之際,墨旸已經(jīng)出了皇宮。
“太子爺,咱去哪?”
“涼霧府?!蹦珪D靠在軟墊之上,神色晦暗,長睫毛下的陰影偶有晃動,仿若他此時心里的雜亂無章,“時童?!?p> 時童此人,他的的確確好奇了,人家如今對自己的這份好奇提出了抗議,只是這個抗議,來的過于強烈。
馬車平穩(wěn)前行,穿過宮門之外的東市,一轉(zhuǎn)向,便到了涼霧君府,十二年來,他來此地屈指可數(shù)。
“殿下,卑職去喚門。”
“不必了,外面等著?!?p> 駕車人躬身,伸出手等著墨旸下車,可身前一陣清風(fēng)過,那人并沒有觸碰自己,哪怕連衣袂都未曾沾到。駕車人低垂著頭,牽馬離開。
門庭冷落,嶸鳳位版圖之中,此時季節(jié)已然出了寒冬,但微微冷風(fēng)之下,仍舊添了幾分寂寥。
“來者…太,太子?!笔亻T之人昏昏沉沉,定睛一看,饒是他這般小角色,嶸鳳國太子為何人,還是一眼就知道,額心的那朵黑蓮,魄脈第一人,墨旸。
“開門?!?p> 守門人顫著手,推開了漆紅的大門。
門開的一瞬間,整個涼霧君府都被驚動了一下,包括那酩酊大醉的涼霧君,墨閎韞。
“他來做什么?一個人來的?”墨閎韞披頭散發(fā),胡子拉碴的模樣,讓早已經(jīng)站在他門外的墨旸神色一收,幾乎要甩袖離開,可是想了想,還是沒有任何動作。
涼霧君跌跌撞撞地要來個滿懷,門前站的筆直之人身子一晃,就躲開了比自己高出一頭還多的男人的碰撞?!澳恪瓉砜次倚υ挕!?p> 墨旸皺眉,“裴沂在暮云洲為國師多年,反觀你…我只是來看看,傳聞近日你又有所舉動?!?p> “呵,墨閎璽讓你來的?”
墨旸微微搖頭。
“也是,你如今已是儲君了…”墨閎韞說著,依靠著門的身子又滑了下去,身子往前一探,手一撈,仰頭又喝起酒來。
“裴沂,要什么?!蹦珪D深知,總歸不是要自己這個兒子就是了。墨閎韞搖搖頭,“她要什么,哈哈哈,天知道,哦不,你或許能知道,圣心家的事情,你不知道?”
墨旸皺眉,他雖有圣心血脈,但他如今的身份除卻太子,便是魄脈下一任大弟子,文武之道相得益彰,可墨旸選擇了武道?!芭秾α耍悴煌?,圣心如今有裴沂自然不缺你這個人,可魄脈需要你啊,我那皇兄,還真是,深謀遠慮。”
眼前邋遢醉醺醺的男人,每一個字都透露著他這十二年來的怨和恨,可他又不敢恨,沒能力去恨。
“裴沂說的沒錯,你確實是個廢物,也許我該去暮云洲問問,我的生父,興許…不是你?!?p> 墨閎韞喝酒的動作一頓,似乎是嗆到了,可似乎又不是,他狂笑起來,邊笑邊咳嗽,最后似乎是喉口難耐,一嘔,嘔出了一灘酒水混雜著其他的味道,讓墨旸神色越發(fā)不好看。
“當(dāng)真如此啊?!彼裆缓每矗珔s笑了,轉(zhuǎn)身之時,墨旸看了眼墨閎韞那如同失去一切的模樣,說了句:“皇叔的意思是,若有能力,還是希望涼霧王妃能夠歸國?!?p> “哈哈,歸國!做他的夢去吧!墨閎璽你以為你算計地過圣心之流!區(qū)區(qū)魄脈!區(qū)區(qū)魄脈!不,不對,如今皇室已經(jīng)是黑蓮了,哈哈哈,黑蓮,是我兒子!墨旸!墨旸,你是我兒子,是我!涼霧君的兒子!”
身后的嘶嚎聲,沒有影響墨旸的腳步,甚至于,比之來時他的腳步更輕快了些。
“云霧。”
“屬下在?!?p> “傳信暮云洲,無父無母。”
黑衣人云霧愣了愣,他不解其中的意思,但主子說的話,他得照做,“是?!痹旗F起身離開的時候,看到了他家主子眼角的笑,是笑么?
是錯覺。
他追隨這個男孩七八年了,可從未見過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