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fēng)又道:“我才把他弄醒了,便見你拿起刀子,要往自己心口刺去,把我嚇得魂飛天外,只好飛起一腳,把你的刀子踢飛了,又死死抱住了你,讓你把這珠子聞上一聞,你才醒了。”
雀官悵然若失,才知剛才不過一場虛幻,心中不知是喜是悲,想起母親,不覺又流下淚來。清風(fēng)便道:“你們兩個都是又哭又笑,象是著了魔一般?!庇殖奶幙戳丝?,道:“我們快走,這里待不得,可怕得很,我們再朝前走走,看看出得去么?”
雀官便去扶了韓成,要清風(fēng)把“上清去惡珠”拿在手里,三個人緊緊挨在一起朝前走去,走了數(shù)十步,竟回到那岔路前面來了。清風(fēng)喜道:“哎呀,原來我們一直都在這里走來走去,我想倒不是惡鬼做怪,乃是剛才那洞中的油燈有毒,把我們都迷住了?!彼姴皇枪砉肿魉睿懽颖愦罅诵?。雀官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想必也和那油燈實有些關(guān)系,便道:“這洞走不得,我們便回去吧,想必那些老鼠已經(jīng)散了?!?p> 三人又來到那石門之前,清風(fēng)便去開門,轉(zhuǎn)了幾下,驚道:“這門怎么打不開了?”心里發(fā)慌,便又試了一陣,急得亂跳,氣喘吁吁。
雀官皺眉道:“這里既然打不開了,我們只好朝里面走了,看是不是另有出口。”韓成還在癡癡呆呆,清風(fēng)便道:“里面要是又有古怪怎么辦?”雀官道:“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鼻屣L(fēng)拉住韓成,問道:“你呆呆傻傻的,怎么了?”韓成把眼淚一擦,道:“剛才迷迷糊糊中,我看到死去的母親,那個模樣便跟我小時候一樣?!比腹僖蚕肫饎偛诺幕孟螅瑑扇擞侄剂飨聹I來。
清風(fēng)忙搖手道:“罷了罷了,我不該問你們的傷心事。倒是我,從小不知母親長什么模樣,想必見了面也不認(rèn)識。”韓成便止住眼淚,和他們一起往前行去。三人已經(jīng)在這地底走了大半天,腳乏腿軟,肚子也早餓了,但既然到了這種地步,走不出去便只能等死,只得強(qiáng)撐,過不多久,又來到那岔路口上,三人對望一眼,朝那右邊的洞口進(jìn)去了。
雀官道:“清風(fēng),你把那顆珠子好好拿著,時不時讓我們聞一聞,想必能夠祛毒,要是不點燃石壁上的油燈,我們便看不見路,又怕那大老鼠在暗地里使壞?!北惆驯谏系挠蜔酎c亮,三人走幾步便聞聞那顆珠子,好在再沒有什么異樣。
數(shù)百步之后,清風(fēng)叫道:“你們瞧,這邊上有一道門?!比腹僖豢矗挥钟幸坏朗T,他還怕又是假的,伸手去摸,冰冷粗糙,卻是真的,便道:“這門鎖上了,說不定便是另外一個出口?!鼻屣L(fēng)喜道:“一定是了,我們快點出去,好過在這鬼地方,擔(dān)驚受怕?!比腹俚溃骸斑@門打不開?!?p> 清風(fēng)道:“我?guī)煾附塘宋以S多開鎖的法子,讓我看看?!北阕屑?xì)去看石門,又用手到處去摸,片刻之后便喜道:“是這里了?!北惆验T邊下面一塊鐵塊朝右推去,但他力氣小了,卻推不開,便道:“快來幫忙。”
雀官二人一起去推,卻推不動,雀官便道:“我喊開時,一起使勁?!比吮懵犓啊伴_”時,一起發(fā)力,用盡全身力氣都一推,只聽咔咔聲響,石門慢慢縮到墻后去了,里面又露出一間石室來。三人站在門口,一股臭氣撲面而來,忙退了幾步,又聞了聞那顆珠子,才覺得心里好受些。
清風(fēng)便道:“我們先等一等,才能進(jìn)去。我?guī)煾冈f,許久不開的門里,有毒氣害人呢。”三人足足等了一盞茶時分,韓成便道:“臭味散了,還是快快進(jìn)去找路吧。”清風(fēng)便點了火折子,把珠子放在鼻子前面,剛朝前走了幾步,便叫得一聲:“哎喲?!钡沧灿峙芑貋?,連火折子都掉到地上去了。
雀官問道:“怎么了?”清風(fēng)顫聲道:“死、死人,這里面有死人,好嚇人?!北憧s到雀官身后,雀官把地上的火折子撿起來重新點亮,當(dāng)先向石室走去,韓成去拉清風(fēng),清風(fēng)只是不敢,道:“我不進(jìn)去?!表n成用力一拉,道:“死人有什么好怕的?發(fā)大水時哪天不看見死人?你真是膽小?!?p> 清風(fēng)身子發(fā)顫,被韓成強(qiáng)拉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朝前走去,將眼睛閉得死死的。雀官看見室內(nèi)的情形,也吃了一驚,只見那石室內(nèi)也是一張石桌,一張石榻,桌邊卻真的坐著一個死人,頭仰著,身上的血肉都化完了,只剩下一層皮裹著,頭上還有稀拉拉的頭發(fā),眼珠子卻早已掉出眼眶,只剩下兩個洞了,赫然便是一具披了人皮的骷髏,著實嚇人。
雀官死人雖然見了不少,卻也心中恐懼,見那臺上也有一盞油燈,便強(qiáng)忍害怕,去把油燈點著了,又連忙退了開來。油燈一亮,綠油油的,那具干尸越發(fā)顯得可怖起來,仿佛要隨時變成尸怪。雀官便道:“我們不要管這死人,先四周看看,有沒有出口?!?p> 清風(fēng)只好睜開眼睛,拉住韓成的衣袖,到四面仔細(xì)察看,只見石室內(nèi)有石榻,石榻上還有被褥,中間又有一個鐵鼎,石壁上卻沒有什么門戶機(jī)關(guān),便道:“這里都是封死的,沒有出路?!比腹倥c韓成面面相覷,心里也絕望起來。
韓成瞧見石桌上有個盒子,一尺來長,不知用什么制成,并未腐爛,便要伸手去拿。清風(fēng)道:“別拿,小心有毒?!表n成哼了一聲,道:“反正要死在這里了,還怕什么?”清風(fēng)見他這樣說,越發(fā)臉色慘白起來,道:“這可怎么是好,死了便象這干尸一樣,困在這暗無天日的所在,沒人知道,連清明重陽也沒人來祭拜,那不是十分凄涼么!”
韓成卻不聽他胡說,見那箱子在干尸手邊,也有些害怕,便把手搭在箱子邊上,慢慢挪了出來。便在此時,那燈光之下,有個影子閃了一閃,把三人都嚇了一跳,雀官見油光一晃,干尸的頭發(fā)似乎也在飄動,心里也是發(fā)寒。清風(fēng)哭道:“這里又沒有風(fēng),又沒有人,油燈怎么自己動了,一定是這妖尸作怪,我們都要死在這里了?!?p> 雀官道:“不要哭,這干尸并沒有動,不要自己把自己嚇著了?!表n成連忙把那個箱子拿著,道:“別哭,別哭,一哭就膿包了,男子漢大丈夫羞不羞?”清風(fēng)還是哭道:“我又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我還是個孩童。”說完,卻哭得更大聲了。
韓成不去管他,轉(zhuǎn)頭和雀官一起去看那個箱子,只見箱子頂上刻著符文,卻并沒有上鎖,韓成把蓋子一掀,只見那箱內(nèi)頂格之中,放著一卷書和一粒金色藥丸,正要細(xì)看,便聽風(fēng)聲一響,一個東西從桌下躥了出來,將他手上箱子一撞,撞翻在地。三人齊聲驚呼,連忙跳開,只道是干尸復(fù)活,嚇得臉白如紙。
三人強(qiáng)忍害怕,朝地上看駢,只見地上一個東西正用雙爪將那顆金色藥丸捧起,正是那只白頭大老鼠。
那老鼠將藥丸放在嘴邊,眼里盡是貪婪和欣喜若狂之色。雀官看著這只老鼠,又驚又怖,腦中轉(zhuǎn)念,原來這鼠一直跟在他們身后,只等他們將這箱子打開,才來搶奪藥丸,細(xì)細(xì)想來,自從進(jìn)入地底之后,這只老鼠便一步步將三人誘進(jìn)這石室中來,用計之深、之詭、之奇,比人還要強(qiáng)上數(shù)倍,只覺遍體生寒,毛骨悚然。
韓成見那大鼠將手中箱子撞落,大是憤怒,道:“又是你這家伙做怪?!北阌媚_去踢它,雀官生怕韓成吃虧,忙把刀拿了站到他身旁。那只大鼠這時卻不再和他們爭斗,跳到一邊,雙足直立,兩只前爪捧著藥丸,看了又看,喉嚨里發(fā)出“哈哈、哈哈”似笑非笑的聲音來,把三人聽得汗毛直樹。
那大鼠朝那干尸看了一眼,又向雀官三人瞧了一瞧,卻象是得意之極,便把藥丸往嘴里一送,一口吞下,再將身子一竄,竄出石室不見了。
韓成道:“這老鼠古古怪怪,那模樣象個人一樣?!比腹俚溃骸斑@大鼠怪異得很,說它是精怪也不為過。我們自從見了那只兔子,再進(jìn)到石室,又走到這里來,倒象是這只大老鼠將我們或引、或逼來的,你們說是不是?”清風(fēng)便叫道:“仔細(xì)想來,好象果真如此,這老鼠果然成精了。我的媽呀,好不嚇人,我們真的要死在這里了?!北阌忠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