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見我回來,都是大喜,我父親便告訴我,說那些遼兵常常來襲,原本那些朝庭守軍也和他們交戰(zhàn),但一交上手,便被打得七零八落,逃之夭夭,到后來,索性連縣郡和老百姓也不管了,只是龜縮不出,他們沒有辦法,只好把父老鄉(xiāng)親都聚集起來,一起抵抗遼兵。
我見此情形,便留了下來,與那些江湖兄弟和鄉(xiāng)勇們一起操練武藝,總共聚起二三百人,只等遼兵來時,便去殺個痛快。過得半個月,我正和幾個兄弟在屋里喝酒,我那大哥薛釗便來喊我,說是遼兵快要到了。
我們兄弟幾個,便拿起兵刃,沖了出來,只見遠處煙塵滾滾,旌旗招展,一隊人馬驟馳而來,約有一二百人,都騎著高頭大馬,手持長槍,那些士卒生得膀大腰圓,長相兇惡,卻當真比我們漢人雄壯。
我們雖然在江湖上刀口舔血,但從未見過如此整齊的軍容,心中都是一凜,眼見那人吼馬嘶,塵土飛揚,朝我們疾沖而來。
我見他們聲勢驚人,知道若是等到馬陣沖上前來,我們二三百人也決計抵擋不住,便飛身上前,迎著馬陣沖了上去,等第一列馬到時,縱身躍起,那些兵士見我孤身一人,都不放在心上,當先一人便把長槍一挺,直朝我刺來。
我身子一晃,足尖朝地上一點,躲開那桿槍,已躍向馬背,手里長刀一揮,那兵士的頭顱便滴溜溜飛出頸脖,身子仍是直直朝前沖去。
我也不去管他,足尖在馬背上一點,便朝另外一人躍去,此時四周的遼兵吃了一驚,大聲喊叫,四五桿槍同時朝我刺來,我用刀一格,身子下沉,已撞向另一個遼兵,將他從馬上撞飛出去,順手一刀,又將他頭顱斬落于地。
我身子在馬背上略一借力,便又朝著第三匹馬躍去,那名遼兵早有防備,提槍疾刺,我用刀一削,那桿槍便飛上天去了,我就勢一刀割了他的頭下來。
這些遼兵雖然驍勇善戰(zhàn),卻哪里及得上我跳躍如飛、快刀如風,片刻之間便將第一列的遼兵殺了十余人,那些馬沒了主人,便都駐足不前,后面的馬卻又都沖了上來,一時馬倒人翻,自相踐踏,后面有人一聲大喝,馬隊便都停了下來。
遼兵中便有數(shù)十人翻身下馬,從腰間抽出彎刀來,將我圍在中間,我嘿嘿冷笑,縱高躍低,一刀一個,剎時間便斬下十數(shù)級首級來,身邊尸橫遍地,又有誰能擋得住我一刀?
那些遼兵見我象魔神一般,心中卻都怕了,不敢上前。哼,他們不上前,我便會放過他們了嗎?我渾身是血,提刀一步步朝前走去,那些遼兵對望一眼,猛然都朝后跑去,卻躲在馬后,將馬群趕來踩我。
我只在那馬肚子下閃躲,長刀起處,把那些馬足都砍斷了,那些馬悲鳴倒地,馬上的遼兵也落下地來,都被我一刀一個殺了,只殺得人仰馬嘶,血染衣襟?!?p> 蕓娘與雀官對望一眼,只覺心中勢血沸騰。薛錚瞧了他們一眼,道:“你們不知道遼兵十分殘忍,捉了我們的族人,常常用刀將人開膛破肚,任人慘號而死,又或者用槍將人捅穿了,活活的掛在樹上。就連那嬰兒也不放過,用繩子拴住脖頸,提在手上,讓馬飛馳,嬰兒便飛上半空,這便叫作放人鳶,過不多久那嬰孩便在空中化作肉泥,他們的種種惡行,實是兇殘到了極點。
我每次父兄說起時,都是咬牙切齒,恨不簡食其肉喝其血,這時既然與他們對戰(zhàn),如何能有半點憐憫?我當時殺發(fā)了性,只管朝前沖去,把那馬腿亂砍,旁邊兵士長槍刺來,我或躲或格,卻哪里刺得到我。
我將一匹馬的一足砍斷,那馬斜倒下來,旁邊的一名遼兵卻將座下的戰(zhàn)馬用力一撞,把那匹斷足之馬撞得直朝我身上壓來,我也是殺得性起,將刀朝地上一插,使出渾身力氣,雙手托起馬腹,大喝一聲,朝上一推,把那匹馬掀得飛了起來,將邊上四五匹健馬都撞翻在地。
那些遼兵見我如此神力,相顧駭然,不敢再沖,撥轉馬頭而逃。我身后的鄉(xiāng)勇兄弟,便趁機掩殺了一陣,殺得遼兵丟盔棄甲,狼狽逃竄。
這一戰(zhàn),我們殺敵一百余人,又繳獲了幾十匹戰(zhàn)馬,收獲了許多鐵槍、盔甲,算得上大獲全勝。那些鄉(xiāng)勇們便都歡喜雀躍,把我當作英雄一般,又把受傷的馬殺了,分與眾鄉(xiāng)親,大家便都慶祝起來。
我卻知道遼兵吃了這樣大的虧,絕不會善罷干休,又怕他們夜里來偷襲,便要鄉(xiāng)勇們在周圍挖了許多深濠,濠溝里栽滿尖樁,到了晚上,把寨子空出來,又叫幾個鄉(xiāng)勇點起火光,裝作有人的樣子。我們二三百人,卻都埋伏在外面。
果然到了夜里二更時分,遼兵便來偷襲,先頭的馬隊沖過來,卻都掉到陷坑里去了,夜里又看不見,人馬踐踏,一片混亂,我便發(fā)聲喊,帶了鄉(xiāng)勇沖出來,只顧砍殺。
一開始那些遼兵中了埋伏,被我們殺了好些人,但他們畢竟久經(jīng)戰(zhàn)場,漸漸便穩(wěn)住陣角,和我們對殺起來,他們這隊人馬足足有六七百人,雖然被殺了一二百人,還有四五百,人馬驍勇,卻非那些鄉(xiāng)勇可比,我們便漸漸落在下風來。
我心中著急,劈翻了幾個遼兵,人聲馬鳴之中聽到有人大聲呼喝,又看見那遼兵隊伍后面有一只火把,照見一人騎在馬上,鐵盔銀甲,正在那里指揮,便知道那定然是這隊遼兵的頭領了。
俗話說: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若是將這主將殺了,我們便有取勝的機會了。主意一定,我便沿路殺了過去,普遍遼兵哪里又擋得住我,我殺到那將的馬邊,馬邊卻站著兩名護衛(wèi),一人使一柄長斧,從橫里砍將過來,我將身子一縮,早躲過了,又在地上一滾,便已一刀將他的雙足砍斷。
另一人使的卻是一枚流星錘,我還未起身,那錘便已飛到我面前,我朝后一仰,使刀一挑,把那連著的鐵鏈蕩開一邊,身子朝前一竄,已一刀刺進那人胸口,將刀一抽,那人便撲的倒了。
那名主將見我瞬息之間便殺了他兩名護衛(wèi),既怒且驚,嘴里呼呼喝喝大吼起來,從馬上提槍來刺,我見他使一桿金色長槍,十分沉重,他又從馬上刺下,風聲呼嘯,著實凌厲,知道此人也甚為了得,便不去硬接,已閃過一旁。
那人也是久經(jīng)沙場,武藝精熟,一桿槍使得如金龍入海,直朝我身上刺來,我見他槍法甚快,也起了好勝之心,長刀只朝槍身上削去,他刺出一槍,我便有兩三刀削在他槍身上,他的槍哪里刺得到我?
我見他槍勢略緩,便一把握住槍身,在地下和他扯奪起來,我猛一發(fā)力,那人便從馬上倒撞而下,他還來不及從地上爬起來,我已縱身上前,一腳踏在他的胸口,那將口里嗚嗚哇哇亂叫,我也不管他說些什么,一刀砍下,把他的頭砍了下來。
我將頭顱提在手中,飛身躍于馬上,穩(wěn)穩(wěn)站立,將那顆頭顱高高舉起,縱聲大笑。那些鄉(xiāng)勇見我殺了敵方主將,士氣大振,高聲歡呼,那些遼兵便都潰不成軍,拍馬四散逃命去了?!?p> “第二天,我便將那顆頭顱懸在城門之上,以震懾來敵。誰知敵人沒有來,城里的守軍倒是來了,那個指揮使姓全,先裝模作樣把我們夸獎了一番,又令人將那遼將的首級取下,送往州府請功,說是他們在此與敵軍鏖戰(zhàn),斬殺敵將千夫長一人,殺敵以千計。
我見那些官兵驕橫無恥,當敵人來時便逃之夭夭,此時竟然還敢虛報戰(zhàn)功,便出言譏諷,那全指揮使大怒,要官兵將我們包圍了,說是我們通敵賣國,要一并拿了去請賞。
我本來要殺他也是易如反掌,卻見他們也是我們的族人,便手起一刀,將他座下的馬頭砍飛出去,鮮血四濺,將他渾身上下都淋透了。
我便冷笑道:‘昨天夜里,那遼兵鐵騎來襲之時,我便是象這樣,一刀將那千夫長砍了,全指揮使今天也想試一試薛某的刀么?’
那全指揮使從馬上跌落下來,嚇得面如土色,再也不敢多言,戰(zhàn)戰(zhàn)兢兢回去了,哼,這樣的小人,卻因為這場虛功,回去之后竟還大愛褒獎,官升一級,這樣昏庸的朝庭,你說讓外族怎么不來侵擾?
從那天之后,遼兵竟然不再來了,過了一個月,我因為有事要到梧州去,便拿了好些銀子,勸父兄鄉(xiāng)人不要再枯守在這里,他們便棄了家業(yè),遷入別的縣城去了。我便同了幾名兄弟,徑往梧州而來?!?p> “到了梧州之后,我找到另外一個生死之交,名叫吳昀,這次便是他托人帶信,說是江湖上的敗類,采花賊子“飛天蝶”已來到梧州。我追蹤此人已有年余,但這人甚是狡猾,幾次都被他逃脫。
我們在梧州四處尋找,又過了月余,卻沒有一點音訊,又聽說那賊子在潭州現(xiàn)身,我便和吳昀二人趕往潭州。
那時正是初夏時節(jié),我們放馬疾馳,見快到午時,天氣熱了起來,縱然人還禁受得住,那馬經(jīng)過幾日奔馳,也禁受不住了,便將馬牽了去路邊的河里喝水。
剛到得河邊,我便看見數(shù)丈外的岸邊,一個人俯身趴在水里,不知是死是活,我只當是有人溺水,便三兩步躍過去,從背后拉住那人的衣服往上一提,哪知道那人卻是活的,剛站穩(wěn)身子,便怒喝一聲,轉身來便是一掌朝我打來,我連忙放手后躍,那人卻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子。
只見她滿面怒容,杏眼圓睜,雖然是在憤怒之下,卻仍是顯得美貌異常,穿著一件白色長裙,長發(fā)直垂到腰間,便如畫中的人兒一般,我當時便瞧得呆了,竟不知道還手,她接連朝我揮掌打來,我便不停朝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