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朝歌七年未開的梨花,昨夜竟悄無聲息地開放了。朝歌天子認為此乃天降吉兆,下令大赫天下。
薔衣捏了個訣,便隱在一顆百年老樹里,望著斑駁發(fā)黑的牢門,她的思緒,早已飄零到了那很陌生的從前。
因這梨花多年未現(xiàn),天子一怒之下便封了這梨園,賜名為無望園。
薔衣只需朱唇慢啟,便能令死氣沉沉的樹木重新煥發(fā)生機,但她只是御風于園中。待薔衣站定,園里竟已有了位公子,一雙眸冷的如海低的千層冰。薔衣落座,只說一句:“小女唐突了,不知公子為何在此?”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答,詢問完她的目光便落在他桌前的酒上。薔薇染,她最愛的酒。漢白玉的杯,透明色的釀,指節(jié)分明卻分外白凈的手構成了如此美的畫面。
薔衣低眉偷笑,便伸手拿過他桌前的杯,不久,壺便空了?!斑溃?。”她搖搖空空的酒壺,無害的笑笑。
注視了好久的他眼里似乎有了溫度:“無妨?!甭曇羲铺旎[,卻扔透著一股淡漠疏離。
薔衣從懷中掏出一塊鏤空的白玉玉佩,放在桌上,說道:“有空可來花鈴殿,我叫薔薇神,算是還你的酒錢。公子,再會了?!彼N衣施禮,便回身飄去。
“吱呀”一聲,破舊的木門咧出詭異的笑,這凄厲的笑將薔衣的思緒拽回現(xiàn)實,就好像那木門也在譏諷她。未幾,墨衫的男子緩步而出,她慌忙的看向他,正如所料想的那般,他風度一如當年,依然是那清冷的眼眸,只是平白無故多了些她看不透的東西,她就那么定定地望著他。
似有感應,曼陀在老樹旁站定,久久凝視,若有所思。隱在花叢里的她冷汗涔涔,好在那男子并未有所舉動,只是輕喃一句:“薔衣,當年,你為何負我?”
十年前,無望園里喚作曼陀的歷劫花中仙拿著信物來花玲殿尋花玲殿殿主薔薇神,只求保人間母妃平安。熟料,竟連她的面也未見著,他在殿外跪了一個七天又一個七天,卻是未有任何希望,終于,巧遇曼珠花上仙,救了他母妃。
他雙眼無神,緩緩說道:“原來花上神,是可以負約的,花薔衣,你好狠的心!”
曼陀發(fā)狠似的指著花薔衣,依舊是那雙手,只是他們再也回不去!
睡夢中,兩行清淚無聲滑落,沁濕了蜀繡錦枕,她并沒有告知他,那十四天是她在渡天劫,升花天神。為了他,她散盡一千年修為,快速破了天劫,身受重傷,又放棄了一千年修為煉制丹藥。
待她出花玲殿時,卻是人走茶涼,留給她的,只有花中仙曼陀與花上仙曼珠情投意合,郎情妾意去了凡間的流言蜚語。微風輕輕起,衣訣提揚,匆匆行人,心還是痛了,薔衣施法,離開了花玲殿,去了凡間,成就了花衣房,從此花玲殿荒廢。
一滴滴淚水跌落在錦枕之上,一朵朵薔薇花含苞欲放,一雙手撫摸在花苞上,朵朵綻放光彩,“曼陀,離開你后怎么還做有你的夢?”
薔衣緩緩起身,前赴歸墟……
剎那間,帝都出自花衣房的所有花全都枯萎,胭脂水粉呈淡白色,花衣房化煙塵。
墨竹看著枯萎的墨梅花,朱唇微動,“沒有人愿意孤單一人,哪怕你是神……”
歸墟交界
一名雙手落地開花的女子,穿著花瓣織成的薔薇花衣走在凄厲而無邊無際遍地開滿的幽冥花(彼岸花)和曼陀羅花海當中。
花薔衣伏下身問道,“你們能幫我找一個人嗎?”
曼珠沙華輕輕揮動花瓣,薔衣知道,它答應了,“幫我找一個男子,他有神的靈魂,務必幫我找到他,我在花玲殿,等他……”
“是的,哪怕滄海桑田,哪怕歲月變遷,不管有多久,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請?zhí)嫖艺业剿?p> 很久后,花玲殿有一位新的花神,他叫曼陀。
曼陀花神身邊長年有位額間有朵薔薇花記的女子,模樣神似當年的薔薇花神……
挽歌醉酒,離人歸;無殤年華,流水夜,心有佳人,不容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