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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兮兒

第三十七章 伏罪門羅

幻兮兒 小妖蒜 3203 2018-11-02 22:16:01

    第三十七章伏罪門羅

  半生浮世,面命沉淪,一朝爾與未留細(xì),空余才俊悔腸青。

  冰窖內(nèi)寒氣逼涼,冰霜凍骨冷膚皮,上官天則暴躁的殺虐之心已在極寒中驟降成息,徹骨的寒氣自外而內(nèi)滲進(jìn)血管,哈氣艱難。

  “半詡英才末等流?!被觅鈨荷碇\襖,款款落步下窖來,粉妝面上輕啟唇道,“上官大人,小女愚鈍,不知幾時惹您心上不坦?”

  上官天則雙手倒縛在墻柱上,幻兮兒柔語中的質(zhì)問在他的身后一點點逼近,少卻了女子的溫情。“我時運不濟,狀若落魄犬爪,也算還姑娘一個天理了?!鄙瞎偬靹t齒槽相磕,音中震顫的聲帶禁制著他言語的權(quán)利。

  “大道輪回,天理也不相欺,倘使?jié)凉鲪赫呓阅氵@般怪至?xí)r運,那叫世人三省為何?”幻兮兒義正言辭,她站在與他半丈距離遠(yuǎn)的地兒就不再挪身,“堂堂七尺男兒,坐掌巡司衙府,城中百姓敬畏于你,想你功名半生,華耀不止,卻偏偏墜進(jìn)萬劫深淵,生生廢了巡司衙之職,棄了古凡城中的萬千性命,你辱沒了自己也辱沒了世人對你的期許,兮兒既無才也無德,卻也知道在其位謀其職的理,而你又何止虧了我?”

  “想我上官天則志在廣博,卻在生死貪戀間毀了自我,兮兒姑娘責(zé)罵得對,這榮辱官場半生涯,我瑰炫出場卻坐爛了尾,喪了自己也拖累了城中百姓?!鄙瞎偬靹t被青冥劍重傷后意識漸漸清醒,“只求兮兒姑娘代我轉(zhuǎn)求館主,巡司衙上下無罪,皆我一人逞惡做兇,請他切莫怪罪整個巡司衙。”他低垂著頭,寒氣灌沖脾肺,言之艱難。

  “性命可貴,這點兮兒自然懂得,可兮兒不明白,混跡官場多年的您,自有脾性與傲氣,為何會突然屈尊降貴以身養(yǎng)魄?”幻兮兒對他口中的生死貪戀尤其上心,她甚至想跑到他的面前盯住他的雙眼,看看藏匿在其中的驚懼到底有多深。

  “大錯已鑄,言多無益,兮兒姑娘還是請回吧。”上官天則悔恨明白之時也懂得死神即至,是時候命歸太虛,轉(zhuǎn)入輪回了。

  “不,告訴我!”她固執(zhí)相問。

  “別過來!”上官天則叫住激動得要趨步向他的幻兮兒,“別過來,我怕你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又會令我貪欲燃引,你就在那兒,千萬別過來!”他閉上眼嚷求道。

  “我?”幻兮兒還是被這突兀的叫嚷聲愕然到,雖然臨下冰窖時,逍遙館館主特意交代莫要與他對眼相看,卻實在沒預(yù)料到他對她要踱到他面前的事反應(yīng)如此激烈。

  “怪則某心志不定,自不幸被血蝙蝠重傷后,為護(hù)顏面我強忍傷情并掩下傷勢才讓黑褂衣者鉆了空子,掘了深坑誘我步步淪陷,終在性命岌危下才攢生了以身養(yǎng)魄延年益壽的罪惡想法?!鄙瞎偬靹t語調(diào)微頓,在喉嚨處順了口氣,繼而說道,“許是天不昌盛于我,好不容易在惡水蠱中日夜受蠱請魄入身,卻被毀之殆盡,眼看存息時日漸短,才會下令綁了兮兒姑娘你。”

  “綁我作何用處?”幻兮兒初涉的江湖,禍害處于她是極為不公的,“難道又是要我的血?”

  “我本也不甚清楚,只是全聽黑褂衣者的安排罷了?!鄙瞎偬靹t離牙脫口的話句似乎也帶走了暖氣,講的話愈發(fā)孱弱,“直到我入了郭姨私宅打算從墓穴通至妻冢,才驚覺黑褂衣者的叵測居心,不過是借我手綁縛了你而已,因而怒氣迸發(fā),刺激了全身的黑魄?!?p>  人之將死其言也真,幻兮兒善心動念,她可以看在知錯即改的美德上,傾力救他一命,“縱然身陷黑魄,魂死半生,你也心甘情愿以命相抵自己造下的孽債么?”

  “償命,若是可行,便是對我則某最大的奢顧?!彼o了被綁縛著的拳頭,似乎羞恥心被他自己作祟得難抬脖頸,“且不說其他,單是惡水蠱中拭去的性命也難消我的罪孽,兮兒姑娘還是不要費心為我尋方救治。”

  “你……”幻兮兒怔愣不動,在揣度人心方面她終究是敵不過上官天則的經(jīng)驗。

  “兮兒姑娘你貌美膚白,江湖頗險,日后還是多加留心?!彼埔舛?,“至于水牢誤抓你的事,我也總該趁著殘存的幾絲命線給你一句歉意。”他的話音余落,體內(nèi)殘剩的黑魄又心不甘情不愿地要攛掇發(fā)作,縛綁的繩索在爆發(fā)的氣力中搖搖欲墜。

  “閃開,兮兒?!卞羞b館館主原來一直伏于暗處護(hù)著她。他奔至上官天則的面前,點止他即將撕裂了的軀體。

  “殺……了……我?!鄙瞎偬靹t強從牙縫中擠出死欲之求,他掙扎著全身,臉上的疼痛絞扭了成團(tuán),干涸暗淡的雙眼中竭力保持最后的一丁點兒良知。

  “告訴我,與你相見的那個俊朗男子是誰?”逍遙館館主默允他的決絕死意,趕緊追問到。

  “他……他……是……”泯滅良知的黑魄阻撓著他將要吐露的每個字眼,“是黑……啊……”上官天則悚懼得慘叫,發(fā)起狠的黑魄似乎受到了驅(qū)使,死命地從他的七竅中竄流而出。

  “邪齜!”館主攬過幻兮兒的腰,動作迅疾地避過驟起的黑魄,翻轉(zhuǎn)著身旋動青邪扇,一聲喝令便釋放出孤寂許久的邪齜。

  而突襲失敗的黑魄愈發(fā)兇煞惡狠,非比往常,剎那間團(tuán)繞層層,死死圍裹住撲騰出來的邪齜。

  “嗷吼?!毙褒b厲聲大吼,晃閃著四肢舒展筋骨,銳利的爪滋著狂,三兩下就威風(fēng)凜然地撕扯盡黑魄,殘敗下陣的黑魄立刻慌了路四下逃散,“嗷吼……”邪齜興奮至地極連吼數(shù)聲,就敞開大口吞噬盡絲縷游散的殘魄,“咕?!币谎?,伸舌獠牙的甚是滿意這樣豐盛的一頓餐。

  可憐上官天則命線難熬此劫,直接被黑魄索了命魂,那冰霜凝聚的眉額仿佛添淚生悲的泣者,催告了他暗淡隕落的命。

  “莫飛?!卞羞b館館主撫定脖上動脈已毫無生機后,朝著窖外的莫飛喊到,“將上官天則的尸體運送到郭府老太那里?!?p>  “少爺,還打算讓他入土為安?。俊蹦w手里拽著幾根半截黑烏著的蘆葦頭,呼著氣不帶喘地奔到跟前,“這貨配么?”他蠻不愿意這次的差事。

  “這是什么?那么瘆人?”幻兮兒抽了一撮蘆葦頭拽在手里,指頭微觸,那黑烏的一塊卻像灰燼堆砌的堡,不耐半點兒力道就全坍零落地。

  “別碰?!卞羞b館館主握住幻兮兒剛要蹲下身收拾的手,“我看看?!彼舆^幻兮兒手中殘余的幾根蘆葦頭,湊近鼻尖輕聞,“味燥咸澀,似與干草同?!彼昴砹艘稽c黑烏的灰燼在手中,徑直出了窖門找一處陽光炙烤較烈的地方,將手掌高舉著攤在陽光下,須臾,黑烏的灰燼卻在陽光之下飄縈出一層淡淡的青綠色,迎著溫慢慢地淡釋無蹤。

  “怎么會這樣?”莫飛跟隨在旁。

  “剛剛上官天則身上的黑魄兇煞惡狠,仿佛得令主人似的,往死里整他,看來這背后另有乾坤。”館主拂盡灰燼,轉(zhuǎn)身向莫飛,“你是哪里拿的?”

  “怎么了?有毒么?”莫飛連忙丟了手中的蘆葦頭,“就剛剛在窖外,一股清幽的嫩柳伸枝味兒飄來,我覺得那味清新少見,就尋去了,可惜味兒持長短暫,沒尋著主兒就半道子碰到它了,我還沒來得及扔,就被你喚來了?!蹦w使勁地拍甩手掌,就怕帶著瘟疾染病給他。

  “別拍了,沒這么夸張。”館主若有所思地說道,“夏末秋初哪來的嫩柳伸枝的味,速令館中暗衛(wèi)查探。”

  “好?!蹦w帶著朗衛(wèi)抬上上官天則僵硬的尸體就去執(zhí)行命令了。

  幻兮兒知道館主和莫飛肯定是有要事要忙,只是站在窖外角落靜靜等待著并不吵鬧,見兩人似乎談罷才輕悄著步子上前。

  “少爺,若是需要兮兒分擔(dān)的,你盡管交代?!迸c館主接觸的這段時間來,他有多操勞她是看在眼里的。

  “兮兒,你是在心疼我么?”逍遙館館主笑著用手撫摸在她的前額上,“我沒事,放心。不過倒真有一事還需要你幫忙?!?p>  “嗯,好,你說?!被觅鈨罕豢创┑男⌒乃夹呒t了她的臉,她嬌羞著應(yīng)道。

  “醉花坊的生意要重新張羅起來,只是不再營生香閣鬧喧,逢酒取樂的事,這事還是你先跟翠媽媽聊吧。”館主一如既往地輕聲細(xì)語著交代。

  “好?!被觅鈨恨D(zhuǎn)身就要尋翠媽媽。

  “兮兒,柳兒的事,是我疏忽了?!鄙砗箦羞b館館主對著剛踏出幾步路的幻兮兒致歉著。

  “少爺,不怪你,豺狼猛虎猖獗的世道里,個人生死有命,柳兒此生多難,只希望來世再別讓她如此孤苦伶仃任人欺凌。”幻兮兒背對著他,憐憫生悲的眼噙滿淚水。

  其實剛剛黑魄突襲的瞬間,那正對著的氣煞之氣對峙著她體內(nèi)的紅煞之氣,兩氣相抗,她竟然在黑魄的氣煞之氣中看到了柳兒尸橫水牢的景,那惡水渾噩的池淵里浮尸累累,慘絕人寰,幻影中逍遙館館主極力拯救尚有存息的衛(wèi)侍,她堅信他的大義是改變這世道最大的希望,她要傾盡所有去信任她心愛的少爺。

  如他,在動蕩難安的世態(tài)中,知道不管是阿九的弟弟,還是黑褂衣者、上官天則,他們不過是手里持著刀的傀儡,是伏了罪的門羅,而真正把控致命游戲的人正在暗處,興致饒饒地準(zhǔn)備再次挑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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