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后知后覺
一心擔(dān)疑西澤郡之事敗露的郭綺若萬萬設(shè)想不到，真正致命的事她原來也不曾知道，枯葉上“金妻欺”三字她乍眼一眼的反應(yīng)竟是猜疑自己的母親金氏，“死得倒干凈了?！闭f不得由來的怨，但她這一刻就是強烈感覺到母親似有意隱瞞了些見不得光的事，甚至她認(rèn)定那是極有可能危及她權(quán)位的事。
“寧可我負(fù)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fù)我！”回到自己的屋后，郭綺若暗暗教唆手下行事，這場未知的戰(zhàn)役怎么樣她都要強盛成主動的一方。
大約午后時分，專逮著郭家老太太的午憩時候，郭家大小姐遣派的人鉆著空兒趁老太太的奉茶丫鬟離了她的身就遣人將她叫了來。
“滾進(jìn)來！”旁側(cè)的家衛(wèi)諂媚著一臉威對丫鬟大吼。
丫鬟懸著心畏畏縮縮的，進(jìn)門的那刻聞聲即跪地求饒，“大小姐，奴婢錯了，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小的?！彼┥砜陌萘艘换兀瑸榻裨缣聿杷畷r誤燙了主子的手致歉。
全無聲響的房內(nèi)逼得她只好再連磕三大響頭，不過郭家大小姐擺出女主的架勢顧自地?fù)嵬嬷郎系碾僦郏z毫就沒想吱聲。
“大小姐，是奴婢不長眼。”半晌不見動靜的她心里越加害怕，尤其入府的第一時間她就從府中下人的嘴里聽來郭家大小姐素來不是個好說話的主，未免遭致更大的禍患她只好伸手就狠狠地抽起自己的嘴巴，“吧嗒吧嗒”的聲響一陣起一陣沒，終于稍稍暢快了郭綺若那顆歹毒兇狠的心。
“行了，好歹一張還算精致的臉蛋可別打腫了。”郭綺若慢斯條理地?fù)]了揮手，丫鬟被扇得通紅的臉頰才算脫險。
“那葉子是咋回事，趕緊一五一十道來?！弊魍募倚l(wèi)略微得意能揣得郭家大小姐的意思，竟不懂節(jié)制地顯露了出來。
“大小姐，不知問的是什么葉子？”丫鬟大字不識一個，除了伺候人她什么見識也沒有，更不懂繁雜的心計。
“少裝蒜，還不是老太太成天拽手里的那片葉子么？”家衛(wèi)二話不說上去就大巴掌蓋在她的臉上，原本就火辣疼痛的臉頰再遭一掌，直接紅腫了一大塊。
“大小姐，奴婢真不知老太太的葉子哪兒來的，奴婢剛到府上不久，老太太也是最近才拿在手上的，至于其他的奴婢真是什么也不知道了，求您繞過奴婢吧，求您了?！彼渲蟀褱I珠子一個勁兒地求情，就怕郭大小姐哪句話聽得不順了再一聲令下訓(xùn)起她。
家衛(wèi)還要再逞兇呵她，郭綺若把臉一橫，他便知趣地退開。
“小丫頭，你也知道咱郭家家大業(yè)大，做啥事都得留顆心不是？再說了奶奶年紀(jì)大了，經(jīng)不得禍害，我這也是為了郭家好，為了奶奶好?！彼镑戎p眼打算把眼前未曾見過世面的丫鬟留為己用，“哎，瞧你的臉蛋，等下回去奶奶估計著急了?！惫_若微抬起她的下顎言語試探對方。
“是奴婢走路不留心撞柱上了，這傷不礙事?！毖诀哙ㄠㄆ啬ū菓?yīng)話。
“那就好。”郭綺若要的就是這種行事見得著眼色的人，“起來吧，別讓奶奶醒了喚不到人?！?p> 丫鬟跪叩稱謝后跑回后院。
“大小姐，就這么讓這丫頭片子走了，還沒問出話來呢？”管不住嘴的家衛(wèi)一心想著上位竟忘乎所以了，惹得本想放他一馬的郭家大小姐又起心火。
“那你想怎樣？”她瞪大了眼怒視。
“小人不敢?！奔倚l(wèi)嚇得跪地磕頭。
“膽敢再給我擅自做主，妄加揣度我的心思我定讓你五馬分尸不得善終！”她尖利著眼警告人的樣子簡直媲及魔鬼惡神。
然而這點郭家老太太也是后知后覺。
躺了半晌的她終究睡意全無，早上郭綺若黯然失措的那瞬間她看得真切，也在那時候她的腦海里才想起了早逝的郭家正室就屬金姓，“若是被葉上的字說著了，指不定又是什么糟心的禍?zhǔn)?。”郭老太太心神不寧，輾轉(zhuǎn)反側(cè)許久，還是選擇喚人更衣起身。
偏偏當(dāng)值的奉茶丫鬟屢叫不到，她只好自己先起身。
推門的那刻，丫鬟哭紅著的眼沒能及時避開郭老太太的眼睛，“怎么了？哭啥??？臉上怎么也紅腫了一大塊??？”郭老太太面慈心善，年紀(jì)愈大，反倒愈加善待郭府上的人。
“撞……撞的……”丫鬟生疏著嘴巴臨時編了個話搪塞郭老太太的追問。
“我還不知道郭府哪跟柱子可以把人撞出巴掌印來的，你倒是說來讓我長長見識?！碑?dāng)初就是見這丫鬟生性老實樸素，郭老太太才把她買來候在自己身邊，如今進(jìn)府才沒幾日竟學(xué)會撒謊了，這點讓她心口上窩火。
丫鬟從未在郭家老太太這兒挨過一頓訓(xùn)的，今日莫明被打她再也憋不住委屈又哭了，可礙于身份，她還是堅忍著一聲不吭。
“得了，就你這模樣，不說我也知道了?！惫咸D(zhuǎn)身回到自己的床榻上，“這丫頭心高氣傲的，肯定有啥事才揪著你不放?！惫咸雷约阂遣还罩鴱澨自?，眼前這個老實巴交的鄉(xiāng)下女孩肯定不敢講實話。
“老太太饒命，我不是有意得罪大小姐的?！?p> “那是無意了？”郭老太太抓著縫兒又要進(jìn)一步撬開丫鬟的嘴。
“老太太，奴婢真的不知道，那葉兒我也就早上給您奉茶時見過一次?！毖诀呖瞻椎哪X殼里還沒撈準(zhǔn)自己被打的原因。
“這個？”郭老太太重新拿出葉子與丫鬟核對，丫鬟默默點頭。
如此上心這片枯葉的行為實在找不出更好的借口可以避開提及的金氏，郭老太太靜默者坐了許久，輕嘆了口氣說道，“聽說醉花坊的幻兮兒回來了，你這就去邀她來府上為我彈奏一曲吧，終日窩著甚是無聊，換個法兒散散心也好?！?p> 丫鬟照辦不誤，盯梢的人自知郭老太太喜好琴曲舞技自然也就沒太在意。
初到醉花坊，她愣頭愣腦的樣子還被招呼成了酒客。
“不，我不是來吃飯的，我找幻兮兒姑娘?！毖诀邚堉鄣教帉つ軓椙墓媚铩?p> “誰找我的兮兒妹妹呢？”歇夠了的莫飛一聽到有人提及幻兮兒的名字就特別來勁。
“大人，奴婢是郭家老太太派來請幻兮兒姑娘到府上彈奏一曲的，這是定金。”丫鬟拎著錢袋遞給莫飛。
“沒空，我家兮兒妹妹正在歇息呢，天王老子都甭想隨意使喚她?！蹦w對郭府的印象總留不住半分好的，他把錢袋子往丫鬟的手里回塞，“拿著錢回稟去吧?！?p> “這……這……”丫鬟干著急著眼，擠不出任何話來說。
“莫飛哥哥?！蓖羞b館館主一同下樓的幻兮兒從背后叫喚著他，“沒事的，我去去就回，你就別為難小姑娘了。”
“哄！那他們郭府干嘛動不動就為難你啊，身上的傷都沒養(yǎng)好呢?！蹦w嘟嘴囔囔，走到館主身旁，“少爺，誰家的女人誰家疼！你發(fā)個話吧?！?p> “兮兒，你耗得住嗎？”館主順從幻兮兒的心意，不打算阻撓。
“少爺！你還當(dāng)真不心疼??？”莫飛騰起身咋呼道，“兮兒妹妹身上的傷哪個真正痊愈了呀？”
“什么？受傷？”翠媽媽一聽兮兒受傷立馬放了手頭上的活計，“兮兒，你不是說沒事么？”
“哎呀，翠媽媽，是莫飛哥哥瞎擔(dān)心啦?！被觅鈨簺_著莫飛使勁地拋了了鬼眼，“兮兒只會歌舞琴藝，那舞刀弄劍的事兒您還沒個準(zhǔn)兒嗎？”幻兮兒半哄半騙地把翠媽媽支開了，回頭就對莫飛唬說，“莫飛哥哥，你要是想讓我好得快些，就該讓我出去曬曬太陽，散散心?！?p> “那我陪你去啊。”莫飛話不過腦地直接蹦出來。
“嗯哼！”館主大力咳了一聲顯示主權(quán)。
“好啦，好啦，愛怎樣怎樣好了?！蹦w把臉別往一邊，兩手交叉靠著墻，直接坐在凳上合眼睡覺。
幻兮兒別了館主就隨著丫鬟去往郭府。
“真打算在這里拗氣??？”逍遙館館主踢了踢莫飛的腳丫子，“這就么放心兮兒出去啊？”
“放心？少爺，是你太放心了好么？”莫飛開啟了瘋狂吐槽模式，“你又不是不知道郭府是怎樣的一地兒，就單單那個恨不得生吞了兮兒妹妹的郭綺若就夠歹毒的了，更別說兮兒妹妹一身嬌弱，你倒好，一身武藝沒在怕的，可兮兒妹妹能像咱倆嗎？萬一有啥閃失夠你后悔的！”他嫌叨叨的話傾盆吐出，“再說了，就沖兮兒妹妹的貌美姿色，打她主意的可不在少數(shù)，萬一去郭府的途中就遇歹人了呢？你不慌??？”
“你小子倒是不客氣，一口氣叨了我這么多。”館主挪開他的腳，自己也在凳子上坐了下來，“說實在的，兮兒有你掛念著，就算我不放心倒也能多幾分安心。”
“幾個意思??？”莫飛正起身子看著館主發(fā)疑。
“咱逍遙館里就屬你與我相識相知最深，兮兒是這輩子我認(rèn)定的女人，而你是我這輩子的兄弟。”
“打住，說吧，要我做啥？”莫飛極難適應(yīng)館主一本正經(jīng)地深情套路他，“這招也用了十幾年，你不煩么？”
“誰叫你受用得很。”館主傲嬌著自己對莫飛的了如指掌，確認(rèn)莫飛的悶氣消失殆盡后他重回正題，“你記得前日我叫你打聽的事兒吧？”
“那又怎樣？”
“你不是總嫌著郭家么，如今就差兮兒這一步，就可以好好為你出出氣兒了?！别^主大賣關(guān)子引莫飛。
“少爺，你會找郭家麻煩？我倒是稀奇了。”莫飛打著趣兒數(shù)落，“不知是誰老是喊著大局為重呢。”
“別跟我扯些沒用的，一句話，兮兒你護(hù)不護(hù)？”館主再添猛鉤。
“少爺，別跟我說，你又把兮兒妹妹扔火坑里了?。 蹦w跳將著腳，一臉懷疑。
“我只是沒阻止。”館主淡淡地應(yīng)了聲。
“什么？”莫飛差點兒燥起火，要不是心急如焚他真恨不得好好斗一次。
“暗中保護(hù)啊?！别^主在莫飛急奔出去時朝他的腦勺子好好地叮囑了句。
“別煩！”莫飛挨著最靠門口的一張椅就順勢踢來。
“呵，長能耐了??！”逍遙館館主輕而易舉地接住椅子，對眼看向天狼，“按計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