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倦睡初兆
陸先生連夜匆忙來診:“磕了腦袋的云兮少主腹里已掏清了水,只待額上的傷愈就又可以生龍活虎地出現(xiàn)在眾人的面前了。”陸先生輕描淡寫地把事兒就這么簡略化處理了,更叫楚欣佑在心底里反復(fù)琢磨。
“半夜里不清不楚在浴池負(fù)傷,撂哪個有心的人誰不擱個別的想法?你們兄弟倆齊心共力的,誰敢保證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懷的心眼是好是壞,等兮兒姐姐醒了再說,現(xiàn)在哪兒涼快給我滾哪兒去!”楚欣佑敵心矗立,不管逍遙館館主還是莫飛,只要她的兮兒姐姐一天不醒,她便倆人同一而論,拒之門外。
這氣炸了一向疼惜幻兮兒的莫飛。
“就你這種幺婆子,別把兮兒妹妹照顧個好歹來,否則我第一時間饒不了你!”莫飛頂著氣兒隔著門板撒。
“還不滾!”堅持侍奉左右的楚欣佑較起真來絲毫不遜色于男,她破窗砸出的花瓶直對著莫飛的正臉來,恨得他牙癢癢。
“少爺呢?少爺??!”躲過花瓶卻更累了一肚氣的他大聲吼問著身邊的暗衛(wèi),而他們一個個裝聾作啞,你看我,我看你的推脫模樣,更是火上添油地燃旺了他的怒火。
“我自個兒找去!”他撇著話,立馬沖到天狼休息的房屋去,幾近空蕩的屋里尋不到人影兒。
“跑哪兒去了?關(guān)鍵時刻咋就不能靈光點?”他索性把話撂出嘴,屋瓦之上他本能地察覺到了的另一份厚重感,他篤定絕對就是天狼。
雖是破罐子破摔賭運(yùn),天狼卻也躲得分外認(rèn)真,從莫飛入屋的瞬間,他的心就忐忑得快要崩裂。
莫飛人言語快,特意拔高音調(diào)的話他聽得更心慌,偷偷繞到房檐之后。
“你是當(dāng)我白練家子的吧!”莫飛假裝即將飛檐上壁,趁著天狼反逃往后時他立即繞到屋后坐等。
果然,心虛的天狼少了往日的冷靜,翻身落地的時候才感知自己受詐。
“說吧!”莫飛不添玩笑地抓著他的肩問。
“云兮少主落水的事我不是很清楚的?!碧炖墙^快地背對著莫飛就是不答其他。
“云兮少主?”莫飛瞬間起疑,“我可沒問過你兮兒妹妹的事,看來少爺我是不用找了,你一個人就能讓我把事兒理清了?!蹦w翻身正對于他,那臉上多加的爪痕子橫七豎八,莫飛不禁害起疑來,“難道還真讓欣佑那野丫頭說對了話,你們半夜對兮兒妹妹起了歹意?”莫飛睜圓了眼瞼,火冒三丈起。
“不是!不是!”天狼跟著燥了起來,“我也是呆懵著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少爺也好,云兮少主也罷,倆人都怪得很,我自己到現(xiàn)在還稀里糊涂的?!?p> “什么意思?。俊弊孕〉酱蟮哪w,心里無比堅信全逍遙館的人,除了隱云老祖,就數(shù)館主最清醒正常的,可天狼忠心可鑒,他講的話也不至于用撒謊來禍害清白,猶豫難決時,他準(zhǔn)備跑去靜思堂找館主。
“哎!等等!好像不用找。”天狼拉住了他,指著墨軒閣最頂之上的屋亭說,“少爺好像一直都在上面?!蹦w轉(zhuǎn)身望去,確實是有一個貌似館主的人站在亭頂,不對天也不對地,板著一身冷寂憑欄臨高。莫飛抓著了寶似的徑直輕功騰上,既臨的亭頂微微有點兒高處不勝寒的意思,莫飛搓了搓雙臂,背對著他的逍遙館館主只管沉默著并不說話。
“哎呀,少爺你倒是說點話啊,我等了那么久,沒耐心再等下去了。”莫飛憋壞的表情大寫著他此刻的心情,“兮兒妹妹……”
“別吵!”館主停了他絮絮叨叨的話,凝神望著前方,仍然沉默。
莫飛大口嘆了一氣,踏著兩腿,徘徊往復(fù),心急火燎又無計可施,仿佛忍挨著的每一時刻都有可能被楚欣佑硬生生拆了他與幻兮兒的交情……
寒風(fēng)微起,冷月灑銀霜,也不知過了多久,莫飛所有的精神氣消磨得只剩鼻尖喘著的動靜。
“我知道了!”癱軟無望的時候,逍遙館館主好似撥開云月重見天,他眉眼舒展地再次抓住莫飛的胳膊,“這次非你不可!”聲調(diào)激動得罕見。
“看來天狼說得沒錯,真的是很怪!”莫飛睜著眼,不拒絕也沒應(yīng)承地看館主獨(dú)自喜樂。
“快點兒跟過來!”他縱身往下,余音容不得莫飛多加考慮,就又屁顛屁顛地跟著下去。
兩人一前一后到了幻兮兒的房門前,楚欣佑緊閉大門,不理不睬。
“人家說了,兮兒妹妹不醒,就不會讓我倆靠近一步,少爺,我們直接沖進(jìn)去吧!”莫飛蠢蠢欲動地對著門縫窺看。
“說得好!”逍遙館館主抬腿就往莫飛的屁股往里踹,“哐當(dāng)”撞地不說,莫飛還被氣勢沖沖的楚欣佑揮了一記巴掌,紅赤赤的五指烙在臉上,身后的館主退步離遠(yuǎn),一點兒也沒有想要共擔(dān)禍災(zāi)的意愿。
“怎么!害兮兒姐姐不夠,還要變本加厲不成?”楚欣佑牙尖利嘴先發(fā)制人。
“你!”莫飛撫著臉懊惱站起,迎著楚欣佑翻白了的眼,他吞回大話怯怯地往館主的身邊靠,“別亂來?。 彼阒黹W出半臉來死撐。
逍遙館館主微勾笑弧地對著楚欣佑說:“鳳雎想見兮兒了?!彼麖男淇谔统鲆荒樸卤频镍P雎,半道子被劫來的它不安地轉(zhuǎn)著腦袋,極力避逃楚欣佑質(zhì)疑到底的眼神。
“是這樣的?!别^主擺正鳳雎的頭正對著楚欣佑,“陸先生初診無礙,可兮兒都睡了好幾個時辰了,鳳雎?lián)牟灰?,非得自己親自來看看才安心?!闭f著就別開楚欣佑,直接抓著鳳雎跑到幻兮兒的身旁。
莫飛也趁著楚欣佑眼不移心不動地注視著館主,立馬把住她的兩條胳膊,“兮兒妹妹睡著呢,你千萬別嚷個沒完的!”
“還不放開!”楚欣佑彪著身不爽,拿眼狠瞪莫飛,逼得他悻悻松手。鳳雎神通廣大的本事,楚欣佑略有聽聞,她撇開莫飛,自己也挨近了他們。
“朱砂諾都沒了,你們的牽連也就斷了,你還要我干啥啊?”鳳雎打了個哈哈,先前為幻兮兒受過大傷的它近來特容易犯困。
“至少你跟她是關(guān)聯(lián)著的啊,我要你看看她的夢境?!别^主撫梳著鳳雎的彩羽,“人我都給你帶來了。”他自覺地將視線投向不明所以的莫飛身上。
“少爺,你又要我干嘛?”感覺中了冷箭的莫飛這時才驚覺想起在墨軒閣亭頂上館主說的“非你不可”,涼意竄上全身,他磨搓著腳打算偷溜。
“你趕緊給我過去!”死對頭楚欣佑在關(guān)鍵時刻還是沒能佯裝點善心放了他,一聽有益于幻兮兒的事立刻就把人堵在門前。
就差被死拽著胳膊拖到榻前的莫飛半點兒準(zhǔn)備也沒有的,就硬生生地被鳳雎咬了一口胳膊,冒出血絲的他無可奈何地捂著自己的嘴凄慘。
“點血正額!”鳳雎明令發(fā)聲,館主食指沾上莫飛的血點在幻兮兒的額前正中央。
“你們都靜著別吵出聲來?!兵P雎叮囑完喃喃念咒,點在額上的血印隨著咒一絲絲滲進(jìn)幻兮兒的身體里。
冥眼不動的鳳雎借著血絲驅(qū)使神志游蕩在幻兮兒體內(nèi),大伙屏息凝氣,全都靜止般不動彈,偶爾翻身挪動的幻兮兒更是把他們驚得一頓緊張。
“好了沒???”莫飛偷偷揪了揪館主的衣服,擠成團(tuán)的眉眼里向館主述說著他無數(shù)的煎熬。
“忍著!”館主不吭氣地懟著眼把他的苦情全塞了回去。
一直到了天拂著晨曉的薄亮,鳳雎才在瞌睡中恍然醒來。
“怎么樣了?”三人湊圍著它候等結(jié)果。
“沒事啊?!兵P雎伸展著雙翅,嘬了嘬身腰下的絨羽,沒有繼續(xù)開口的樣子。
“你都耗了好幾個時辰,沒理由就這么一句話吧?”別的不說,單是靜杵得麻蘇了全身的莫飛終于按捺不住,他挨近了腦袋非得叫它多說點明白的話。
“誰說的!也就那么一滴血的量,不過一時半會功夫,還要我說啥?”鳳雎跳將著身,精神萬分地踱步在床沿下,“再說了,半道子被吵擾的我最需要的是抖擻的精神,熬通宵的事我耗得起么?”
“你不是一直閉著眼做法嗎?”莫飛愣想了一會兒才抓著它的話,他激動地跺起腳追著鳳雎繞屋跑,“居然敢這么心安理得地睡那么久!我非得拔光你的毛不可!別跑!”
“消停點!鳳雎,你還是再說得明白些吧!”館主直接擋在雙方間,幻兮兒的事他非得弄個一清二楚。
“這丫頭之所以貪睡,全是因為她在冥睡中練筋習(xí)武呢!”鳳雎樂歡著身蹦到桌上,猶為悠閑地說,“隱云這老東西還是有點兒人情的,看樣子教得還不賴?!毙纳蠞M意的時候它后知后覺地扭過頭問:“不過這小丫頭練的是哪門子功夫?居然還有夢境習(xí)武的促成之法?”說得莫飛和楚欣佑腦子一傻一愣的。倒是逍遙館館主的反應(yīng)不同。
“糟了!糟了!”他緊張地從床榻上起身,“老祖根本就還沒教習(xí)武藝,倒是兮兒陰差陽錯地先蘇醒了體內(nèi)的七殺弦!”
“什么?七殺弦!”鳳雎?lián)u頭晃腦地繃緊了神經(jīng),“這小丫頭哪有功底子應(yīng)對它,還不快點兒搖醒她!再睡幾次,恐怕就是七殺弦的傀儡之軀了!”離得近的楚欣佑一聽事壞,急促得大力死命晃她。
“趕緊醒醒!兮兒姐姐!快醒來!”那使了大勁兒的手差點兒把人拆散了骨架子。
“你來!”鳳雎急促地?fù)浯蛑鸪?,催著逍遙館館主往她頭額落血的地方哈氣,“輕柔點,叫叫她!”館主照著法子做,把動作放得細(xì)致柔軟,起先狀極遇著了天災(zāi)地禍的幻兮兒此時就像心窩里的寶貝,痛苦過后迎來了無微不至的呵護(hù)。
“怎么還不醒?鳳雎,你確定方法可行?”莫飛要炸了鍋地閑話不斷,“我要做點什么?兮兒妹妹會沒事的吧?究竟什么時候醒?我可憐的兮兒妹妹……”
“閉嘴!”分外緊張的他們?nèi)虩o可忍,異口同聲封滅了他喋喋不休的話。
“你們好吵?。 备Z起的聲響讓昏昏沉沉的幻兮兒終于有了動靜。
“兮兒妹妹!”“兮兒姐姐!”楚欣佑和莫欣喜著要往床榻上靠,兩人爭撞著額頭又是一頓吵。而最急的逍遙館館主卻被鳳雎一把拉到邊上說著耳邊話。
“哎呀!吵死了!”她暴煩著揚(yáng)手捶衾猛喊,房里的陶瓷擺設(shè)“茲拉”地一一劃開了縫,嚇得他們兩人全躲最邊角的地兒去。
“你們干嘛呢?”幻兮兒翻身起來,鳳雎立馬縮躲到館主的衣袖里保命。
“沒事!沒事的!”逍遙館館主現(xiàn)著清風(fēng)朗貌靠近她,剛剛鳳雎說的話,他不做也得做!初兆即起,除了他確實沒有更好的人可以掐滅七殺弦的狂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