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郭家大小姐
脖頸的紅斑涂染一片,有點兒癢撓在皮表,幻兮兒僅憑意志控著自己的雙手盡量不去撩動更大的不快,陸先生話意藏掖,別別扭扭拗的口齒說不暢究竟她是怎么了?;觅鈨和殿┑降闹皇撬o張得滲了汗的白絲卷密在一處。
“云兮少主,這些藥收好了,記住,陰天服負,晴日如常?!标懴壬徽f病因,塞了藥包就催她快回去。
“這藥包味聞干爽清新,不知我病因為何?”幻兮兒臨出門前還是向他開口問了。
“這……”陸先生面露為難,他支支吾吾地想逃避,可幻兮兒那雙秀眼如此澄澈真誠,他只好指向靜思堂的方向,“往那尋答案吧,老夫守的是藥,這不是該說事的地兒?!?p> 幻兮兒抓著藥包,臉色凝重。等候的楚欣佑尋思著把鳳雎喚了來。
“干枯草,千尋絨,烈火花,叫天葉,這些藥材天顛絕寒處覓來的,它們常年歷寒過冷,性子極冽,尋常人家的毛病是用不上的,除非克毒緩癥!”鳳雎赤紅眼珠子一轱轆轉,腦子靈光閃來,“丫頭,你肯定近來染了新毒,不行,我得給你驗驗!”鳳雎二話不說,蹦著嘴巴子就往幻兮兒胳膊上戳了個小口,它咂了咂嘴,懵懵地自話道,“不對啊,沒有啊!”除了血靈鮮血該有的潛性毒味,鳳雎一點兒也嘗不出新的花樣。
“既然陸先生話中有意,想必要知其中緣由還是得去找隱云老祖了?!背烙臃判牟幌拢髨D說動幻兮兒往靜思堂走一趟。
“不去了?!被觅鈨簯杏朴频販缌怂男乃?,“我身乏,不管有毒沒毒,有果肯定有因,我們且等著就好?!彼樝蜃约旱姆课?,明明心起波瀾卻忍受一身,她越是沉默越是讓楚欣佑不甘憋氣。
“我非得跟他們討個說法!”她氣咧咧地往外沖。
“欣佑,別去!欣佑妹妹!”幻兮兒憂心即起,她隨手拽上鳳雎的尾翼死命地追。
靜思堂里,郭家大小姐獻著三分禮節(jié),氣定神閑地坐聊著。
“綠兒未盡主令,又私下惹禍,如今下落不明,也算是自己造的孽,老祖無須憂心,九朝地廣人足,缺一個綠兒無妨,況且凌王心懷天下,向來看重與逍遙館的情義,怎會為了一個區(qū)區(qū)使女來壞了彼此關系呢。”她清醒地彰顯著自己的優(yōu)越感,“而且若兒也常得館主照顧,今日的誤會,若兒自當為逍遙館多掙些好話?!彼难酆榈貟佅蝠^主,頗有暗示的心意讓他看得心煩。
“難得郭家大小姐有心,綠兒的事相信凌王睿智能決得出利弊,我徒輩行于江湖,看的是正氣和義理,尋常小節(jié)不拘的時候也多,九朝禮重,就有勞郭家大小姐一番說辭了?!彪[云老祖不喜多言它話,略微客套幾句就開始辭客,“今日老夫身已倦怠,就由我徒兒接待姑娘吧?!?p> 館主拱拳作揖親自應承。
“館主,那就勞煩了?!闭衅湟獾墓魵g悅非常,她伸手要挽人,館主卻別過臉,徑直先出了門。
“再怎樣,最后你都會是我的。”身后郭琦若輕咬牙根,另有所圖的兩眼一步一步看著人走。
“你倒是走啊,難不成還想人抬???”莫飛鄙夷不動地盯著,他鐵了心地要她從進館的那一刻就呆得渾身難受。
“云飛少主的盛情若兒要是不領,倒真是薄了面。”她舔著臉厚顏耍他,“還是隱云老祖調教有方。那若兒就這兒等著了!”她一手擺在椅柄,一手自得地垂在腿上,“哦,最好再加個招呼的丫頭?!比徊活櫻矍胺琢搜壑榈哪w。
“夠你矯情的!”他惡心地暗自咒罵,扭頭不理的招兒隨即用上,卻不巧與沖門進來的楚欣佑撞了個滿懷。
“長眼??!”楚欣佑磕著了額頭,沒啥好脾氣地朝他瞪眼。
“那你怎么不長?”莫飛撫著胸口,特別委屈。
“我……”楚欣佑被咽了好幾口氣,正要對臉指鼻的時候,余光斜側處瞧見的人更讓她的氣直頂肺腑,她擠開擋著的莫飛,“你還有臉有皮地呆著,門在哪兒,你是瞎了眼看不見嗎?”楚欣佑銳偏其鋒地把矛頭全挪到郭琦若的身上。
郭家大小姐自小尊優(yōu),再次犯她,簡直惹她打骨子里恨。
“你又是哪來的村婦,數(shù)次犯我,非得剝皮抽筋方能解氣!”郭琦若拿起茶杯一勁兒砸過去,甩蕩著茶水的杯子偏過楚欣佑的臉,撞向門框,碎裂得只剩破渣,仿佛得罪她的是杯上可憐得沒有過多色彩妝扮的單調紋色。
“村婦?她居然這么說我!”楚欣佑扎了心地對著莫飛似笑非笑,坳著的氣一節(jié)節(jié)就要爆發(fā)。
“她還先動手的,別忘了!”莫飛深怕無事鬧,像個過分忠誠的老兵一樣,慫恿著楚欣佑大冒戰(zhàn)火。
“本姑娘不發(fā)威,你還真以為天地獨寵你一人了??!”楚欣佑掀起挨近的一張椅,“送你的!”
兩人能掀的,會砸的,一個不落地全用上了,暴起的脾氣和不安好心的城府對打再起,莫飛看得愈發(fā)起勁。
本是武藝相當?shù)膬扇?,奈何斗了?shù)個回合依舊僵持著辨不出輸贏。不過經(jīng)常絕處乞生的楚欣佑后勁還足,她中氣豐勻地再發(fā)力打來,慣以尊養(yǎng)的郭琦若吃力地后退了兩步。
明拳相斗早晚吃虧,郭琦若拂袖掠出一枚細針藏在掌下,被激了一掌的她窮兇顯惡得拳鉚著力就要故意打去。
回身剛要站穩(wěn)腳跟的楚欣佑反應不及,本能伸手要接掌的她突然被追來的幻兮兒撞倒了身。
撿來的大好機會,郭琦若更是開心,她饒袖再掠出兩根,
三根齊發(fā),那掌對著頭額必死無疑!
“退!”千鈞一發(fā)之際,阿九遠遠就用沖力彈掉了她。
凌亂的三根細針被內力摧殘得扭曲不成形。
“你們是吃了雄心還是豹子膽?敢在老祖的堂里尋事瞎鬧!”不等老祖發(fā)話,阿九率先跑來訓斥。他是老祖肚里的蛔蟲,因為熟悉脾性嗜好,自然能把話說得分毫不差,“你們幾個給我去逍遙壇反思去!”
“慢著!”郭琦若橫著臭臉叫到,“你莫不是有心要袒護吧!”沒看到具體的嚴懲厲罰,她的心氣恐怕是消不了的。
“那依郭大小姐的話,袒護是萬萬不成的吧?”阿九側著腦袋問證于她。
“逍遙館明規(guī)明矩,你們最是明白!”她區(qū)區(qū)兩句話就把警告圈獵到阿九的身上。
“那行!”阿九喚來兩個朗衛(wèi),揚手道,“郭大小姐品儀尚佳,既然要求我們逍遙館不能偏護于她,那就一起帶到逍遙壇思過!”朗衛(wèi)們字句聽清后,連扛帶扯把人揪出去。
逍遙壇上,有驚無險的幻兮兒屈膝跪地最為認真,她的兩側忙于白眼互懟。
“原來郭大小姐喜歡的是這樣的抬法,早說啊,就不需要再爭個你死我活了!”莫飛果真不閑事大,縱使烏云覆天,他也能逮著機會就懟她。
“你們幾個等著瞧,得罪了我郭琦若絕對要你們好看!”她憤憤不息,流動的雨水還降了聲,漸漸沒在了雨簾里。
“我逍遙館的人,何時需要忍受別人的威脅!”聞事即來的逍遙館館主霸氣掐話,“倒是惹我逍遙館,雖遠即誅!”他撐來一把青傘,折著傘痕的幾道令子似乎也迫不及待地要為三人解氣,濺在傘上的雨珠傾著主心,兇猛地再激蹦到她的臉上,寒雨瀟瀟,應著館主冷峻面上的殺氣和怒氣,正大光明的袒護慪著不爽從四面八方圍剿而來,郭琦若狠絕著眼角,捏緊兩拳,待她親見館主將傘撐在幻兮兒頭頂之上時,倒溢的不快燒糊了理智,她踉蹌起身,撒氣回走。
“你們逍遙館的規(guī)矩自己要跪跪著去,本小姐貴在千金之體,如今又深得凌王重用,你們逍遙館本小姐給三分禮就別妄圖收獲七分敬意。”
雨水不斷,綿音清脆。房內喜雨聲的隱云老祖大反常態(tài)。
“胡鬧!胡鬧!”他罷下茶杯,心緒再動。
“年輕人心高氣傲,還沒能磨實了性子,老祖,您就莫怪了吧,不過欣佑這孩子是真正仗義,我看她與云兮少主的情誼來日說不定與館主和莫飛這般?!卑⒕耪f得客觀中肯,他簡短的字里行間全是將重心倚在眾人身上。
“話雖如此,但老夫好不容易用昊兒和飛兒的傷來搪塞綠兒之死,如今功虧一簣不說,還賠了云兮一身毒!”
“什么?毒?”跳出幻兮兒身上準備為一行人求情的鳳雎,豎直的耳朵聽得清清楚楚。它像被點了火的鳳凰,燥起一身七彩羽毛,火氣盛冒著罵人,“好你一個隱云,明明知道兮兒是什么身份的人,你竟然明眼看她中毒,卻什么話也不說!我本以為花娘之事后,你會有所改觀,沒曾想,這不過是我自己鬼祟而作的一場虛想罷了!”
“鳳雎,你冤枉老祖了,當時情況緊急,若不這樣做,又……”阿九擋在老祖身前竭力相護。
“你也沒好到哪去!該護的主不護,你最初的虔心呢?”概知阿九往事的鳳雎處處尖銳。羞得阿九也不再多說些什么。
“你可不要歪瓜裂棗胡亂猜測!”隱云老祖必須為當年的事正言,他長舒了一大口氣,難以啟齒的愛與虐只能說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