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林珹看了一眼神游太虛的楊慧君,夾了幾筷子她愛吃的食物放在她的碗里。
“夫人?!彼斐鍪衷谒难矍盎瘟嘶?。
楊慧君身體一彈,眼珠子動了動:“啊…額,老爺要走了啊,那你走吧?!?p> 蕭林珹:“……”
“夫人,我昨天去看過微微了,她的手沒什么大礙,敷幾天藥就會消腫。
“老夫人待她很好,還有很多哥哥陪她玩,她過得很開心,你不必?fù)?dān)心?!?p> 楊慧君聽完,喃喃道:“開心就好,開心就好…”
蕭林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夫人,你要多吃點(diǎn),這樣才有力氣抄書,抄完了,微微也就回來了。
“我先去衙門了,我會早點(diǎn)回來陪你的?!?p> 楊慧君“嗯”了一聲,然后低下頭猛吃,她要盡快抄完,然后微微就回來了。
顧嬤嬤提醒她:“六夫人,您吃慢點(diǎn),別噎著了?!?p> 楊慧君停了下來,看向顧嬤嬤,踟躕了半晌,才開口問道:“微微她…”
說了個話頭,她又停了下來,輕嘆:“算了。”
說完之后,低下頭繼續(xù)吃東西。
顧嬤嬤沒有追問,因?yàn)樗?,六夫人是想問六小姐什么時候來看她。
她也不想告訴六夫人,六小姐不肯來看她,免得她傷心。
……
“六妹,我送個新鮮玩意給你?!?p> 蕭凌輝拿著一個盒子在蕭苓微面前晃蕩。
“什么新鮮玩意?”蕭苓微跳著去抓。
“誒。”蕭凌輝舉高了盒子,笑著說道:“先說好,你若是喜歡這個東西,你就得跟我回去看娘?!?p> 蕭苓微好奇地看了看盒子,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爽快地答應(yīng):“好。”
蕭凌輝打開盒子,取出里面的牙刷,獻(xiàn)寶似的說道:“這是牙刷,就是用來刷牙的,是不是跟你用的不一樣?”
“嗯嗯?!笔捾呶⒏信d趣地看著牙刷。
“我教你,看著啊?!笔捔栎x一邊說一邊示范:“就是把青鹽放在這個刷頭上,然后放進(jìn)嘴里,這樣刷牙?!?p> 蕭凌輝并沒有把牙刷放進(jìn)嘴里,而是比劃了一下。
“學(xué)會了嗎?”
“嗯,學(xué)會了?!?p> 蕭凌輝把牙刷遞給蕭苓微。
蕭苓微左手抓住牙刷,右手包著紗布,不能去摸,她就握著牙刷刷了刷自己的臉頰:“嗯,這個毛很軟。”
蕭凌輝立馬抓住她的左手,阻止她的動作:“這是用來刷牙的,不是用來刷臉的?!?p> 蕭苓微眨了眨眼睛,濃密的眼睫毛扇呀扇:“為什么不能?刷一刷,臉不就干凈了嗎?
“要不然,牙齒怎么刷一刷就干凈了呢?”
蕭凌輝:“……”
他無語望天,為什么他家小妹總能說得他無言以對?弄得他都開始懷疑自己的智商了,明明先生說過他很聰明的。
為什么會這樣?
低頭看見蕭苓微一臉求解的模樣,他咳了咳,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因?yàn)椤浪⑹菍iT用來刷牙的,不能刷其他部位。
“就好像床是用來睡覺的,碗是用來吃飯的,它們必須各司其職?!?p> 蕭苓微疑惑道:“各司其職又是什么意思?”
“額…就是說一個人處在什么位置,就得做好自己該做的事?!?p> “哦,那我不拿這個牙刷刷臉了,十六哥,你給我做個刷臉的臉?biāo)?。?p> “臉?biāo)??”蕭凌輝念著這個新鮮詞,心里想抽自己一巴掌,他這說的都是什么呀,怎么還讓微微想了個臉?biāo)⒊鰜怼?p> “額…六妹啊,我跟你說,你的臉很脆弱,若是用刷子刷,是會破皮流血的,到時候毀了容,就不好看了。”
“啊,那我不要了?!笔捾呶⑦B忙護(hù)住自己的臉。
蕭凌輝悄悄地吐了一口氣,這茬終于過去了。
“走,跟我去看娘?!?p> “等等?!?p> 蕭苓微避開他伸過來的手,說道:“我先去跟祖母說一聲?!?p> 蕭凌輝點(diǎn)了點(diǎn)頭。
蕭苓微抓起石桌上的牙刷就往屋里跑。
過了一會兒,蘭海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對蕭凌輝說道:“十六少爺,六小姐睡了?!?p> “睡了?這才午睡起來,她怎么又去睡覺了?
“不是,她答應(yīng)了我跟我去看娘的,她怎么能睡覺呢?”
蕭凌輝往屋里沖:“不行,我得把她叫起來。”
蘭海擋在他的面前:“十六少爺,六小姐說了,她是答應(yīng)你去看六夫人,但沒說是今天去,她以后會去看六夫人的。”
聽見這話,蕭凌輝氣得朝著屋內(nèi)吼道:“蕭苓微,你這個無賴?!?p> 蕭苓微從門口探出腦袋,沖他做了個鬼臉。
“你等著?!笔捔栎x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蕭老夫人看見這一幕,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個機(jī)靈鬼?!?p> 笑完之后,她看向桂嬤嬤,說道:“看來?xiàng)钍线@次是傷了微微的心了,這么多天過去了,微微還不肯去看她?!?p> 桂嬤嬤接道:“小孩子怕痛,楊氏下手那么狠,六小姐心里害怕,自然就會恨她。
“有一天晚上,奴婢聽見,六小姐在夢里都喊著‘不要打我,不要打我’,聽著真是讓人心疼。”
蕭老夫人沉默了。
……
黎玄走到一座院門口,對守門的小廝說道:“麻煩你通傳一聲,就說黎玄求見先生,給先生帶來了稀世杜康?!?p> 小廝看了看他,兩手空空,眼中露出了一絲鄙夷,大概是把他當(dāng)做了來賄賂裴先生的人,但又看他什么禮物都沒帶,卻偏要說帶了杜康,于是就以為他是個騙子。
“等著?!毙P轉(zhuǎn)身進(jìn)了院子。
過了一會兒,小廝走到門口,面無表情地說道:“跟我來。”
黎玄也不在意他的態(tài)度,悠然自得地跟在他的后面,一邊往里走,一邊欣賞著院里的景色。
“先生,人來了?!毙P恭敬地說道,然后退了出去。
黎玄望了一眼,只見裴先生披散著一頭白發(fā),手拿一本書,聽見小廝的話,連頭都沒抬,眼睛始終盯著書本。
“學(xué)生黎玄拜見先生。”
裴先生沒說話。
黎玄保持著躬身的動作沒動。
微風(fēng)輕輕拂過他的臉龐,吹散了他鬢角的發(fā)絲。
良久之后,書頁被風(fēng)吹起,發(fā)出了唰唰的響聲,裴先生被驚醒,才從書本中抬起頭來,恍然道:“噢,來了啊,你叫什么名字?”
黎玄直起發(fā)酸的腰,恭敬回道:“學(xué)生名叫黎玄,黎明的黎,玄妙的玄?!?p> “黎民的黎,好姓。”裴先生贊了一句,又問道:“你說有稀世杜康酒送給我?”
果然是連皇帝見了都要給三分面子的大儒,這么直接,上來就問禮物。
“是的,先生。學(xué)生聽說先生喜好喝酒,就略備薄酒,獻(xiàn)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