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開始,海面上開始生出一層淡淡的水汽,然后不知不覺間,樓船便被一團(tuán)白茫茫的霧氣徹底籠罩,這種霧氣十分奇特,竟是連神識都無法延伸出去,在這種情形之下,神識竟然還比不上眼睛看到的距離遠(yuǎn)。
趙百川和紀(jì)美紗子各自警惕起來。
他們樓船所處的位置,已是地圖上能夠顯示的極限,換句話說,之前涪江國的探測小隊(duì)所乘樓船,也只是抵達(dá)這個位置便因難而退了。
在茫茫白霧的另一側(cè),隱隱約約仿佛有個陸地輪廓顯露,肉眼所見,并不真切。
樓船繼續(xù)穩(wěn)步前行。
越是行進(jìn),視線便越是受阻,之前還能看到百丈開外,短短盞茶功夫,視線所及,便只能看到十丈左右的距離了,至于神識,幾乎就只能游離在身遭三丈范圍,如同被天然壓勝了一般根本延伸不出去!即便如此,無論是趙百川還是紀(jì)美紗子,依舊保持著釋放神識在極限距離,肉眼與神識始終有不小差別,一些極細(xì)微處的波瀾,或許肉眼難見,但卻很難逃過神識的甄別。
即便只有三丈距離,那也能給他們的安全提供更多的保障。
忽然之間,一個巨大力道迎頭從樓船前方傳來,慣性之下,樓船里的物件和仆人紛紛朝行進(jìn)方向摔了出去,就連趙百川和紀(jì)美紗子兩個修行之人也在猝不及防之下摔倒在甲板之上,差一點(diǎn)兒就掉入大海之中。
“什么東西?!”
趙百川一骨碌從甲板上彈跳起來,沉聲開口道。
紀(jì)美紗子不確定道:“好像有一個殘影飛了過來,跟樓船一觸即離,速度太快了,我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就沒了?!?p> “當(dāng)心!”
趙百川打起十二分精神。
然而前后不過一柱香,只聽得`轟`地一聲,樓船如同再次被一座大山給撞了一下,這一次,船頭前方都被撞出了一個不小的豁口來!
樓船之上,一片凌亂,哀嚎不止。
趙百川竭力克制自己心神,死死地留意著前方位置,突生的危機(jī)實(shí)在太過詭異,連修為比他高出一階的紀(jì)美紗子都無法甄別出來。
沒過多久,樓船便又發(fā)出一聲巨響,這一次,威力更甚之前,樓船不堪重負(fù)之下,直接被巨力沖擊解體,一下子便分裂成了無數(shù)塊!
趙百川根本無暇他顧,整個人撲通一聲掉入海水之中。
耳邊響起雜亂的呼救聲音,趙百川一顆心也沉入谷底,眼看著就要找到那方新大陸了,結(jié)果還沒等揭開那道神秘的面紗呢,他們的樓船率先被解體了,關(guān)鍵是,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找到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祝?p> ————
白霧朦朧之中,一匹渾身雪白,目光炯炯的雪白駿馬站在海水上面,看著遠(yuǎn)處那個散落成無數(shù)碎片的龐然大物,微微晃了晃頭顱,打著響鼻,頗有些炫耀之意。
白馬頭頂上面,螺旋式地長著一只黝黑的觸角,觸角上面不時有蛛網(wǎng)一般卻泛著銀白色光芒的電弧閃過。
白馬明顯將體型龐大的樓船當(dāng)成了入侵自己家園的敵手。
靈智不低的白馬脾氣是暴躁了些,但它可是給過對方機(jī)會的!
一次不聽,二次還不聽,那第三次給它致命一擊,也毫不為過了吧,畢竟,后面可是自己的地盤,不容外物染指的!
白馬甩了甩尾巴,昂首掉頭朝著身后的島嶼走去,至于那個龐然大物身上掉下來的幾條`寄生蟲`,它完全沒有搭理他們的興趣……
————
趙百川在落入海水后便立刻躍到了樓船解體后的一塊木板上面,一邊將就近的人搭救上來,一邊謹(jǐn)慎的留意著身周有無異動。
按照規(guī)律,一柱香之后,那個神秘物體就將再次來襲,沒了樓船作掩體,他們將以何物來抵抗如此暴力的撞擊?
趙百川憂心忡忡,略有絕望。
從始至終,他連對手是何物都不清楚,又談何抵抗策略?
情況不明之前,趙百川又不敢隨意跳動,生怕牽引住暗處的目光,三擊之下樓船也要分崩離析,他這副身板要是來那么一下,估計(jì)就得伸腿瞪眼駕鶴西天!
敵不動,我不動!
雖然知道這樣沒什么用,生性謹(jǐn)慎的趙百川依舊不愿意過多活動。
不僅是他,數(shù)十丈開外的紀(jì)美紗子也踩在海波之上,一身氣機(jī)幾乎收斂得干干凈凈,對身邊不遠(yuǎn)處掙扎求救的凡人視而不見,如同一個沒有生命的木雕一般。
一柱香之后,預(yù)想中的襲擊沒有到來。
又一柱香之后,海面還是風(fēng)平浪靜,除了白霧依舊濃郁之外,沒有任何異動。
如此足足等了一個時辰,趙百川這才略微放松了警惕,敢四處去救人了,樓船那么大,四分五裂之后,海面上漂浮的木材極多,即便不會游泳,也鮮有被水淹死之人,只是時間過長,樓船解體的動靜又大,波浪推搡之下,許多人已經(jīng)被不知道推到哪里去了,一船二十幾人操作工和仆人,被趙百川尋回歸攏的僅有七八個,連紀(jì)美紗子也不見了蹤影。
趙百川沒再過多搜尋,環(huán)境如此,未知太多,他自保都難,又哪有太多精力分出去照顧他人,再者,紀(jì)美紗子都失蹤了,趙百川可不相信她會遇難,沒道理的事情,自己可都活得好好的呢,紀(jì)美紗子絕不至于遇險(xiǎn)!
為今之計(jì),首要便是離開這片詭異的白霧范圍,只有將自己的神識解放出來,趙百川才能稍微放心一點(diǎn)。
被趙百川救下來的七八人站在一塊大的木板上,然后趙百川以靈力推著木板,一行人緩慢地朝著之前朦朧大陸方向趕去。
雖然前方有不確定的危險(xiǎn),但此時調(diào)頭更非明智之舉,沒有樓船作載體,萬里路程,別說是這幾個凡人,便是趙百川都得把小命兒丟在茫茫大海之中!
趙百川控制著靈力,一行人在水上漂泊的速度并不塊,甚至可以用極慢來形容,如同浮木被微風(fēng)吹動一般。
動靜過大,難免引來注視,慢一點(diǎn)兒,再慢一點(diǎn)兒,時間雖然多耗費(fèi)了,至少會安全不少,就耐心而言,趙百川自認(rèn)為自己還是有不淺的造詣的。
兩日之后,趙百川和另外幾個凡人一同登上了一塊陌生的大陸。
說出去都沒人相信,在一個三境修士腳下,不足十里的距離,會耗費(fèi)兩天時間!
兩日的不飲不食,對趙百川的影響還小,可另外幾個凡人可就十分虛弱了,近乎脫了力。
而此時,趙百川的神識終于得以解放不少,能夠延伸的范圍也擴(kuò)大到了三十丈左右,比起正常來講,雖然依舊被壓制了不少,但三十丈范圍,也足以趙百川視情況作出一定的反應(yīng)了,比起在白霧之中兩眼一抹黑的情形,二者自然更是天壤之別!
趙百川讓眾人呆在原地勿要隨處走動,他自己則四處查探了一下周遭情況,方圓數(shù)理之內(nèi),草木稀少,鳥畜無影,無甚危險(xiǎn)。然后他便花了些精力在海里弄了點(diǎn)海魚上來,烤好之后自己留了兩條,其余的都分給了另外幾個凡人。
沒了樓船,他們要在這里待上不知多久,加上這里草木不多,想要重建樓船都無法做到就地取材,短時間內(nèi),要離開此地都是空談,趙百川在力所能及之下,還是要保證這些人的安危,畢竟他們是跟隨自己出海的,遭此一難,他自然不能就此不管了。
將肚子填飽之后,趙百川又花了數(shù)個時辰的時間去弄了更多的海魚丟給幾個凡人,叮囑幾句之后,他便獨(dú)自一人離開。
陌生的環(huán)境,荒涼的境地,趙百川極為細(xì)致謹(jǐn)慎,盡量將自身氣機(jī)收斂,神識也游離在身周五丈范圍內(nèi),沿著海岸線,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探索著這方未知的土地。
這是一方孤島,方圓逾千里大小,走遍海岸線,趙百川用了大半個月的時間,除去一次夜里在岸邊處斬殺一只二境修為的蚌精之外,再無任何波瀾。
等他環(huán)島一周回到起點(diǎn)之時,幾個隨他而來的涪江國平民已經(jīng)在那里搭起了一處簡易的住所,這段時間以來,不斷有破碎之后的樓船部件被海浪卷來岸邊,然后被那些人收攏起來,制作了一艘木船,用以到近岸處捕魚。
人不愧是萬靈之長,除了生死之外,再大的困難,都可以有辦法解決。
見他們已經(jīng)可以自食其力,趙百川也便放下心來,他決定往這座孤島的里面探索。
雖然將孤島沿著海岸線走了一圈,并無太大的危險(xiǎn),甚至連生命之屬都鮮有碰到,但趙百川在踏上探索孤島里面的土地之時,依舊沒有毛里毛燥,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速度自然算不上快,差不多每日二三十里的路程。
孤島上面環(huán)境似乎并不怎么好,稀稀拉拉的草木,且葉子尖端都焦黃焦黃的,如同被火燒過一般。
即便沒有感受到生靈氣息,趙百川依舊時時警惕,他能夠感受到一股極為暴烈的元素在孤島上游離,在島嶼最外層還不太明顯,但隨著他往島內(nèi)前行,這種暴烈的元素給他的感覺便越發(fā)明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