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個能長臉的機會就這么被攪黃了,石爸心里覺得自己丟臉丟大發(fā)了。自省這種習慣石爸是不可能有的,所以作為當事人的石瑾就成了背鍋的。
石爸不待見石瑾,大過年的,說出來的話總是陰陽怪氣的,正好石媽也開始忙起了廠里的事情,無暇顧及石瑾她們,石瑾于是眼不見心不煩,又溜到了縣城,和小成鴿幽會。
至于借口嘛,她接到了林漣的電話,美術班要開同學會。
大學生應該是最喜歡辦高中同學會的一群人了,寒假暑假,一年兩次,這還只是最低的頻率,碰到五一國慶這種大長假,有時也會隨便找個由頭,聚上一群人出去瀟灑一天。
事實上,前世石瑾和小成鴿唯一一次獨處,也是某年五一期間,那丫頭以同學會為由,把石瑾給忽悠了出去,然后等見了面,才告訴石瑾愿意來的就他倆。
石瑾不是個愛湊熱鬧的人,同學會也是能推則推,實在推不掉的話,去了也只吃飯不說話,而那一次能被忽悠出去,當然也是因為石瑾被美色所惑。
石瑾不想去赴林漣她們張羅起來的同學會,不過成母不愿意看到石瑾和小成鴿整天躲在房里玩游戲,石瑾也只好帶著小成鴿一起去和林漣她們見了一面,然后兩個人就在大街上瞎逛了起來。
這些年縣里的私企變多,縣政府的稅收增加了不少,而那些以前還想著靠政府養(yǎng)活不愿意下崗的工人這些年下來也慢慢看清了現(xiàn)實,開始自謀生路。
沒了這些拖累,原本持續(xù)了好些年的用即開型彩票騙錢的活動今年停辦了,整個縣城里的節(jié)日氣氛似乎都因此淡了不少。
當然,最失望的可能就是小成鴿這種歐氣爆棚的家伙了。
雖然沒了買彩票這個定番,大街上可逛的地方依然很多,對于石瑾來說,最有價值的莫過于從全縣各個村子涌過來的小商販了。
年前年后這段時間,沒有農活要做,過年之前準備的各種年貨有剩,這些農民多半會選擇在這段時間把東西拿到縣城里來賣掉,所以石瑾能在其中發(fā)現(xiàn)不少只存于前世記憶中的東西,比如說薯糖。
這種用紅薯和麥芽熬制出來的飴糖平日里并非無處可尋,在某些小學的校門口偶爾還是能發(fā)現(xiàn)的,只可惜石瑾這一世并沒有上過小學,而原本會做這種東西的石爺爺也因為家里沒種紅薯,這些年也沒做過,這就導致石瑾這十幾來一直未曾吃過這種東西。
石瑾家里倒是偶爾能收別家送過來的用到薯糖為原料制作的一種類似沙琪瑪?shù)牧闶?,但是她不喜歡里頭半生不熟的花生,所以從來沒吃過。
味覺的記憶是一種挺奇怪的東西,石瑾早已經(jīng)不記得薯糖的具體味道,但是一看見路邊的陶罐子和蹲在一旁不停用竹簽攪動薯糖的老頭,石瑾覺得不買一些來嘗嘗,簡直對不住她對這種味道惦念的好幾十年時光。
這種通常用來賺小孩零花錢的東西單價自然便宜到令人發(fā)指,即使是這兩年物價上漲得飛快,薯糖這種東西依然只要一毛錢一串。
用串來形容可能不太準確,坨這個詞似乎更合適。架在小炭盆上的陶罐里,薯糖還冒著絲絲熱氣,老頭在石瑾付過錢后,抽出了兩根和牙簽差不多長的粗竹簽,將其中一根伸入陶罐中,攪起一坨薯糖。
如同拉絲一般,陶罐中的薯糖和竹簽上的依然保持相連,老頭用另一根竹簽從拉絲的中間挑斷了原本保持相連的薯糖,然后兩手上下稍作纏繞,等到兩根竹簽上纏繞的薯糖相差無幾的時候,捏著竹簽的手指開始搓動竹簽,兩坨薯糖就此分開。
“還熱乎著呢,有點稀,吃的時候當心一點,莫掉到衣服上了?!崩项^把纏好的兩坨薯糖遞給石瑾,還不忘囑咐石瑾小心。
或許是因為被加熱了的緣故,這兩坨薯糖和石瑾記憶中的深褐色的薯糖顏色不太一樣。有點像她拉二胡時用的松香的顏色,黃褐色,比較透明。
石瑾沒打算吃太多,所以只買了兩坨,準備和小成鴿一人一坨,不過小成鴿小學畢業(yè)也沒多久,薯糖對她來說見得不算少,小丫頭明顯對薯糖不是很感興趣,沒辦法,石瑾只好把兩坨熱乎乎的薯糖都塞進了自己嘴里含著。
可能是被加熱得太久了,石瑾嘴里的薯糖有一絲微微的苦味,記憶中一直認定為非常美味的東西正真嘗起來的時候味道只能算還可以,比干舔白糖或者直接吃蜂蜜的味道要柔和了很多。
兩坨薯糖在石瑾口中溶成一塊,暖呼呼的薯糖在冬天的時候含在嘴里還是挺舒服的,石瑾很沒形象的鼓著腮幫子和小成鴿含糊不清的聊著天,還被小丫頭給嫌棄了。
不過很快,小成鴿就沒辦法嫌棄石瑾了。一種同樣很有特點的糖讓已經(jīng)開始有些中二的小成鴿不顧形象了。
街上這種賣糖的明顯不止有薯糖,麥芽糖也并不少見。同樣是很有年代感的東西,但是在這個時候還是比較常見的,石家村里還是能經(jīng)常聽到看到他們跳著擔子的身影,石瑾見得比不少。
不過此時在街邊擺攤賣麥芽糖的,并不會收那些舊涼鞋廢鐵之類的東西。石瑾她們也聽不到他們挑著擔子走村串戶時用小鐵錘敲打鐵片代替吆喝的聲音。
一對籮筐,上面蓋著一塊簸箕,白色的麥芽糖就在其中一塊簸箕上放著,霧白色半透明的塑料布半掩著,平常用來代替吆喝聲的小錘子和鐵片壓在塑料布上,有人要買的時候,小販會拿起平常用來代替吆喝聲的工具,從一大塊麥芽糖中敲打出一定分量的小碎塊。
因為這種敲打的方式,這種麥芽糖也被稱之為打糖,還有人會因為被壓成一整塊的麥芽糖形式板子而叫成板糖。
小成鴿感興趣的并不是這種板糖,而是小販另一個籮筐中的被叫做米糖的玩意,因為裹滿了糯米粉,所以被叫做米糖。
這種米糖是和茯苓餅里的夾心口感差不多的一種軟糖,不過有淡淡的姜味,除了口感相似,厚度茯苓餅里的夾心厚度差不多。
薯糖按坨算錢,這種米糖小販就是按條算錢了,小販會把折疊起來的米糖用錘子和鐵片叮叮當當?shù)陌衙滋欠指畛蓛芍笇挼拈L條,一塊錢一條,但是具體有多長,那就比較隨緣了。你能得到多少全看小販大方與否。
用錢買的時候還比較好估算自己拿到手的糖是不是劃算,平時用舊涼鞋,廢銅爛鐵的東西去換,你完全沒辦法去判斷自己是虧是賺。
石瑾前世小時候為了從他們這類人手中換打糖,沒少去村里鐵匠鋪屋外刨煤渣堆,往往他收集了不少廢鐵,往往換過來的麥芽糖只夠他一口吃的,所以石瑾對這種挑籮換糖的很沒好感。
不過再沒好感,小成鴿想吃,石瑾還是得買。兩塊錢,看上去挺長一條的,石瑾不喜歡姜糖,所以全是給小成鴿的。
小丫頭用嘴唇抿住米糖的一端,伸長脖子,任由一條米糖就這么吊著。嘴里含糊不清的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你說啥?”嘴里含著還沒化的薯糖說話同樣有些含糊,不過還是能讓人聽明白。
“你看我像不像白無常?!?p> 小成鴿舔掉米糖上的糯米粉,米糖黏在小丫頭舌頭上,說出來的話依然很含糊,但是配和她伸著雙手的動作以及翻白眼的表情,石瑾勉強猜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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