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微涼,泛黃的銀杏葉在暖黃色的燈光下?lián)u曳,天上沒有一絲云霧,皎潔明月當空,似潔白無暇的美玉,似美人動人心魄的回眸,神秘飄渺,美輪美奐,但郁杏子卻無心欣賞。
許睿牽著她往回走,男人面色微沉,卻直到分道揚鑣時,也依舊體貼地不插手不責問,給郁杏子留下最大的空間與足夠的尊重。這讓郁杏子十分感激,也覺得很內疚,明明是自己邀請許睿來做客,最后卻在中秋夜鬧得如此不愉快。
“好好休息,別想太多?!痹S睿認真道。
郁杏子點點頭,目送許睿駕車離開才轉身上樓。
回到家里,她忍不住找出以前大學時的相冊,看著上面一張張青春洋溢的面孔,無憂無慮的笑顏,只覺得心里堵得慌,匆匆合上相冊,郁杏子忍不住嘆了聲氣。
一夜難眠。
放假后又上班最痛苦,假期綜合癥狀最難熬。中秋過后,大家來到公司時都是一副疲倦不在狀況的樣子,因此郁杏子眼袋青黑就顯得十分平常,沒有引起眾人太多的關注,許睿倒是發(fā)現(xiàn)了,但只是挑挑眉,終究沒說什么。
工作使人忙碌,忙碌就會聯(lián)想到充實,充實的人有了心里依托,就不會分心思去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沒時間去浪費生命傷春悲秋。因此,郁杏子放下包后,就開始忙華瑞建設的項目報告。
華瑞建設的項目非常棘手。
因為LMC不是華瑞的唯一目標對象,有了選擇的空間,難免就會生出挑剔、比較的心理。華瑞建設一直在試圖壓價,對LMC產(chǎn)品都某些薄弱處窮追猛打,每次談判會議氣氛都劍拔弩張,憤怒拍桌、唾沫滿天飛更是常有的事。對方如此強勢,如果是一般人,說不定就咬咬牙割塊肉算了。但許睿明顯不是一般人,而是一塊相當硬的鐵骨頭,他一直以雷霆之勢壓著,對價格立場堅定不松口,讓華瑞的人又氣又恨,卻又無可奈何。
華瑞是想占便宜沒錯,低成本進高價格出,以最大的努力爭取利潤最大化,這是所有企業(yè)的生存之本。他們氣惱LMC的頑固,卻也不敢真的和對方撕破臉皮,LMC畢竟是現(xiàn)在發(fā)展最迅猛的新興科技公司,以后能登上什么樣的巔峰尚未可知,他們不想吃虧,但更不愿結仇,所以雙方一直僵持著。
郁杏子仔細研究著產(chǎn)品價目表和運行數(shù)據(jù),針對華瑞建設可能挑刺攻擊的點,大腦飛速運轉,努力尋找應對策略,這辛苦程度,不亞于準備一場大型辯論賽了。
忙碌的工作使郁杏子暫且遺忘昨晚的糟心事,中午十二點一到,她開開心心地將電腦文檔保存,和樂聞有說有笑地朝員工食堂走去,卻沒想到在公司里碰上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越寒,走,帶你嘗嘗公司的飯菜。”
只見宋曄然和司越寒并肩而行,宋曄然笑著為司越寒引路。
司越寒今天穿著合身的黑色西裝,身姿挺拔,大腿修長,整個人都清爽利落,精英氣派十足,加上他俊美的面容,溫文爾雅的笑,十分耀眼,引得不少擦肩而過的女同事頻頻回眸,忍住心里的悸動好奇地和同伴打聽起來。
在郁杏子看到他時,司越寒也發(fā)現(xiàn)了她,只見他一愣,然后眼前一亮,三步并作兩步上前,躊躇不定道:“杏子,你……你也在這里上班嗎?”
樂聞驚艷地看著這位大帥哥,又滿是窺探地望向沉默不語的郁杏子,八卦的小雷達瞬間亮起。
看到司越寒突然走開,宋曄然一怔,然后走了過來,熱情道:“喲,這不是我們的剛槍小霸王郁杏子嗎?很久沒見了,怎么,你倆認識?”
“認識?!彼驹胶?。
“不熟?!庇粜幼影櫭肌?p> 司越寒一愣,低眉垂眸,神色低落。
宋曄然忍不住挑了挑眉,這明顯是有故事??!他看了看郁杏子,覺得十分驚奇,明明是個姿色相貌都十分平凡普通的女人,怎么能讓一個個頂尖優(yōu)秀的男人為她神魂顛倒的?許睿這樣,就連司越寒也這樣。
場面一時有些僵,好在暖場寶樂聞及時開口,打破了沉默。
“宋總,這位是誰呀?”樂聞好奇地問道。
宋曄然笑道:“這是司越寒,是戰(zhàn)略策劃部新的副總監(jiān),我們部門新一員大將!”
郁杏子心里一顫,萬萬沒想到司越寒會成為自己的新同事,兩人以后要共事在同一家公司,低頭不見抬頭見。
“杏子,樂聞,要不我們順道一起吃個飯?”宋曄然熱情邀請。
“這……”樂聞有些猶豫,但明顯很想去聽八卦。
郁杏子卻神色疲憊,毫不猶豫拒絕了:“許總找我有點事,我先不吃了,上去看看?!?p> “啊?”樂聞呆愣,許總什么時候找杏子了嗎?自己怎么不知道。
察覺出郁杏子極力掩飾的抗拒,宋曄然也沒在強求,拍拍頻頻回頭的司越寒的肩膀,招呼樂聞一起去吃飯。郁杏子在心里默默嘆了聲氣,失魂落魄地飄回了自己部門,許睿仍在辦公室里辦公。
看到許睿沉穩(wěn)又游刃有余的樣子,郁杏子凌亂的心定了定,她覺得世事時時都在變,沒有一點穩(wěn)定感,沒有一絲安全感,得到的轉眼又會失去,錯過的再也回不來,回來的卻早已物是人非,所有人都在不停的變,唯有許睿一直不變,真好。
許睿寫字的手頓了頓,從郁杏子走進門,他就察覺到了,此時看她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想起昨晚的事,他不禁輕輕抿唇。想了想,終于還是停下手上的工作,倒上一杯熱咖啡,打開辦公室的玻璃門走了出去,將咖啡輕輕放在郁杏子趴著的桌上。
郁杏子沒說話,只是仍保持頭枕在胳臂上的姿勢,睜著黑色葡萄般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許睿。
她此時的樣子像極了理直氣壯撒嬌的橘貓寶寶桃子,許睿掙扎了很久,才克制住想用手撫上她柔軟的黑色的頭發(fā)的沖動。
因為許睿一直體貼無聲的照顧,郁杏子內心的潛意識里,是非常信任和依賴他的,此時偌大的辦公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安靜又安全,傾訴宣泄的欲望便如潮水般一浪高過一浪,郁杏子忍不住靠近了許睿一點,悶聲說道:
“司越寒,算是我的初戀男朋友?!?p> 許睿即將揚起的手一頓,隨即輕輕收了回去,他眼神微閃:“那后來怎么了?”
“后來?沒有后來。”郁杏子自嘲一笑:“懵懂開始,無疾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