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思量了一會,就讓人都散開了,只留下老大在屋里。
“兒啊,你說這事怎么辦?”
“不知道,咱們蘇家從來沒有被人休棄回來過的,但她這不是休,是和離,比被休又體面一些。”
“哼,體面?與被休有何分別,不都是被人家退了回來?!?p> “這個,”蘇老大也不知道該如何為她說話。
“算了,你還是趕緊打聽著,看哪里有愿意娶的,早點把她嫁出去,這件事估計想瞞都瞞不住,總之瞞上一天是一天,還有,挑些遠點的?!?p> 蘇老大張了張嘴,最后什么也沒說,應了下來。
本以為是喜氣洋洋的一件事,卻鬧得都不開心。各自回了房間。
“娘,我想看看爹?!?p> “好?!?p> 本想與她說些話,好寬慰她的,看她一臉輕松,也止住了話語,
“靜娘,這件事,先別告訴爹,能瞞一時是一時?!?p> 蘇靜看著這位長自己幾歲的大哥,倒是不知道他何時變得這般有擔當,有想法了,身形不算瘦,只能算是中等身材,大約是經(jīng)常干農(nóng)活,鍛煉出來的吧。
把跟著自己的兩人交給蘇生就隨她進了屋里。
整個屋子散發(fā)著濃郁的草藥味,陽光照從窗子里照進來,可以看得清楚桌子里的擺設,幾個柜子,一張四方桌子,幾張凳子,蘇靜隨手搬了兩條凳子,坐在床邊。
看著躺在床上,唇色發(fā)白的男子,那人此時正睡著,膚色有些慘白,應該是多日捂著的結(jié)果,胡子也長了出來,卻并不邋遢,應該是妻子悉心照料的結(jié)果。
原身最惦記的便是那躺在床上的人了,看到床上的人無神的躺在床上,蘇靜的眼睛又流出淚來,這次卻是更加洶涌,蘇靜知道這是原主最后的一點心愿了,心中說道:“蘇靜,你放心,你爹會好的,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家人的?!?p> 說完這話,身體猛然一輕,這具身體也終于完完全全的屬于現(xiàn)代的蘇靜了。
“女兒,莫哭,爹會好的?!蹦凶硬煊X到了異樣,睜開眼,忽然看到出現(xiàn)在面前的女孩,不正是自己惦記了許久的女兒嗎。
“爹自是會好的,我會請最好的郎中,一定能治好爹的腿傷?!?p> 蘇三朗笑了笑,“靜兒最是安靜懂事,”
當初也就是因為她太過安靜,又是一個女孩,大家渾不在意,蘇三郎卻是極為喜愛,才取了這個名字。
“爹的腿是如何傷了的?”
“只是被牛踩了一下,不礙事的?!碧K三郎看著坐在一邊默默流淚的女子,安慰的笑笑。
“是我們村的?”整個村子只有三叔家有,難道是他的牛傷了人。
“是為了給你舅舅家犁地,前不久剛下了一場雨,大家都搶著準備趕在最后的關(guān)頭,再收一茬,那是你舅舅家新開出來的地,想著多收一茬,那天也是最后一點了,也不知是怎么了,那牛忽然掉了個頭,你爹躲不開,就被踩了?!?p> 蘇靜已然明白,恐怕舅舅家更加困難,又拿出五兩銀子,“這個是您給我的,我沒有用,如今就給爹治病,盡管治,”
那些錢,蘇靜還有用,若是一下子全拿出來,萬一以老太太的個性,把自己一腳踢開,豈不是落得比那乞丐還要慘了,不怪蘇靜多心,實在是人心不古。
“我看看傷口吧?!?p> “靜兒,男女授受不親?!碧K母攔下她。
“娘,這是我爹,親爹,只看傷,”
蘇靜態(tài)度堅決,掀開蓋在他身上的被單,解開纏在上面的繃帶,把草藥扒開,看著那縱橫交錯的傷口,已經(jīng)腐爛了,發(fā)出陣陣臭味。
“娘,家里有酒嗎?”
“沒有了?!?p> “鹽呢?”
“都在你奶奶那屋呢?!?p> 蘇靜想了想,還是不要去她那里去拿了,估計今天一天都有得氣了。
“你要這個做什么?”
“自是給爹治病?!?p> “那就讓蘇生去村頭你大伯家借點酒,他們家釀酒的,應是還有存的?!闭f著話,便走出去了。
蘇三郎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女兒好像有些變了。
“靜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哪有什么事,不過是婆婆聽說您病了,讓我來看看,盡盡孝心?!?p> 王家人會有這么好心?若是王老爺?shù)惯€可信,他那夫人卻是不可能,知道女兒有事瞞著自己,也不再問,反正遲早會知道。
沒過一會,蘇生就帶著酒回來了,隨他一起來的,還有陳亮。
“靜兒,你怎么來了,我一聽阿生說你來了,就跟他一起過來了,你還好嗎?”陳亮激動的看著她,眼前的這個人好像更瘦了,還算是精神。
“亮哥,我很好。你呢?”這個人在蘇靜的記憶里占了一部分,可以說是與家人差不多的,這人是她從小到大的玩伴,不管做什么總有陳亮一起,有事他擔著,有危險了他在前面,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
“我也好。”陳亮笑了笑,把手中的酒遞給她。
“謝了,”蘇靜讓蘇生去準備一些剪刀,自己則拿碗倒了一些在里面,放在桌子上備用。
蘇三郎看著陳亮看女兒的眼神,心中微嘆,若是沒有當年的那件事,這兩人是多好的一對啊。
站在門外的蘇巖一直看著屋里的人忙活,似乎發(fā)覺到一絲不尋常,卻又不知道是什么。
蘇靜指揮著蘇生把那些腐肉剪掉,又用酒擦拭著傷口,青娘給他擦著額頭流出的汗,經(jīng)過兩刻鐘的努力,終于處理干凈,又換了些草藥,敷在上面,重新包起。
送走了陳亮,蘇靜就帶著蘇巖和蘇紅回到了大哥給臨時收拾好的一間屋子,一張床,足夠躺下一個人,能在這個家里分到一張桌子,一張椅子,已經(jīng)不錯了,若是猜的不錯,也一定是從別的地方借來的。
“你們兩個,過來。”蘇靜坐在椅子上,擺了擺手。
蘇巖走過去,甜甜的叫著姐姐。
“石頭,別裝了,從你一開始就是算計好了的,你是覺得我穿的不錯,所以才放手一搏的,只可惜你搏錯了,我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你們?nèi)羰窍胱撸铱梢园奄u身契給你們,反正還未正式入奴籍,還可以給你們十兩銀子,供你們找回家。”
蘇靜把銀子與賣身契放在坑坑洼洼的桌子上,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