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堅強
“你個老東西，就是你害了小曼……若不是你死要面子充闊氣，自掏腰包吆五喝六的非要來這三亞……小曼就不會出事……你個老不死的……現(xiàn)在小曼被你害成這樣……你那些親朋狗友呢……人家照樣在酒店里睡的好……”
楊老頭子一簽完字，小小的外婆便哭喊著指著他的鼻子撕心裂肺的罵起來，老頭子一聲不吭的蹲在那里，再也沒有往日的威風。
“媽媽……媽媽……”
睡夢中，小小似醒未醒的呼喊著。
白木華疾步跑到床頭，將兒子攬在懷里，輕撫著他的肩頭，“小小不怕……爸爸在……爸爸在……”
“爸……爸！”小小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見爸爸，立刻哭了起來，“爸爸……媽媽呢……媽媽呢……”
“媽媽沒事……媽媽沒事！”白木華替小小抹去臉上的眼淚，“小小不哭！”
“爸爸……我要去看媽媽……嗚嗚……我要去看媽媽……媽媽把我推開了……自己被壓在了車底下……嗚嗚……媽媽……媽媽……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吃糖葫蘆了……嗚嗚嗚……”
“小小不哭……媽媽真的沒事……沒事……她在另外一個房間休息……等過幾天你好了，我就帶你去看媽媽……”
白木華強忍著淚水，握住小小的手，將他緊緊擁在懷里。此刻他的心除了悲痛欲絕，更添了萬般愧疚。他恨自己沒有陪在小小的身邊，恨自己不能照顧好他們母子，恨自己多舛的命運為何要讓兒子來承受。
而對于楊曼，他又怎能不心疼，雖然已經(jīng)離婚，但她們畢竟有過一程，畢竟她是小小的媽媽。
當所有的悲痛全都化成深深的自責，白木華心都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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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特護病房。
楊曼還沒有醒來，她的胸口縛著的支架和繃帶在幾日前雖已經(jīng)取下，但整個人仍舊僵直的躺在床上，臉上依然沒有半點血色。
這也是小小的外婆這七日來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女兒。都說兒女是媽媽的心頭肉，這天底下任誰一個女人見到自己的孩子眼前這個樣子，能不肝腸寸斷，能不撕心裂肺。
若不是醫(yī)生告誡萬不能侵擾病人休息，強忍的悲痛的她此刻或早已哭的呼天搶地。
白木華極力攙扶著她，眼睛卻一刻也沒敢離開楊曼那張白紙一樣的臉，他的心不住的在顫抖，像利刀割剜一樣的疼。
小小的外公木木的立在床頭，也是老淚縱橫。
小小在病床睡著了，他們也不敢讓他看見媽媽現(xiàn)在的樣子。
三個人就這樣，在床前暗自垂淚。也不知過了多久，楊曼終于虛弱的睜開了雙眼，口中喊著小小的名字。
“小曼……你醒了！小小……小小沒事，他睡著了?！毙⌒〉耐馄诺谝粋€沖上前去，握住小曼的手，老頭子也急忙跑過去，流淚看著女兒。
“媽！小小真的沒事嗎？”
“嗯，他沒事！”
“爸，媽，你們在哭什么？是不是小小出了什么事？我要去看他。”楊曼說著就要起身，卻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小小外婆：“小小真的沒事了，可是你……你……”
楊曼：“我……我怎么了？”
小小外婆哭著說：“你的外傷沒什么大礙，只是……只是你的腿……”
楊曼有些恍惚：“我的腿怎么了？”
“醫(yī)生說你的雙腿保不住……膝蓋以下已經(jīng)……已經(jīng)全部切除了……”說完這句話，小小的外婆早已泣不成聲。
“你說什么？你說什么？我的腿？你在胡說什么？它們明明還在……明明還在……”
小小的外公本就是個無能無腦的木頭，此時此刻只懂得抹眼淚，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白木華：“楊曼，我們沒有騙你！你傷的很重，我們也是不得已才同意切除你的小腿……我們也是為了挽救你的生命……”
“你說什么？白木華……白木華……你……你也在胡說什么？我的腿明明還在，我感覺的到……我能感覺到……”
白木華：“醫(yī)生說那是幻肢痛，是幻覺……”
楊曼：“我不信……白木華你這個王八蛋，你敢騙我……我要摸摸看……我要摸摸看……”
小小外婆：“小曼，你不要這樣，你沒有了兩條小腿，可你還有媽媽……還有我們……”
楊曼：“我不信……我要摸摸它們……”
楊曼發(fā)瘋般的喊叫著，她拼命的支起身，雙手向膝蓋處摸去。卻哪里還能摸得到自己的右小腿，只有膝蓋以下碗口大的兩個繃帶纏繞的斷口。
“啊……我的腿……我的腿……你們?yōu)槭裁匆械粑业耐取 也幌牖盍恕覍幵杆馈?p> 小小外婆：“小曼……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啊……你不要這樣……”
白木華：“楊曼……你一定要堅強……你還有……我們……還有小小……”
楊曼哪里還聽的進一句話，只嚎啕哭喊著，發(fā)瘋般的往床板上撞。
白木華拉開一旁木頭似的楊老頭子，猛地將楊曼環(huán)抱住，勒住她的雙臂：“楊曼，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痛苦，可你不可以這樣，你還有媽媽，還有小小……你死了他們怎么辦……你死了小小怎么辦……小小怎么辦……”
楊曼：“啊……讓我死……我不想這樣活……白木華你放開我……你他媽的放開我……放開我……”
白木華拼命的死死抱住楊曼，哪里敢松開分毫，直到醫(yī)生趕了進來，給她注射了鎮(zhèn)定，待她全身松軟，他才敢放手。
白木華的心一陣陣的撕痛，他太了解楊曼了，也正是因為了解，他才更知道她的內(nèi)心是一種怎樣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