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祝我生日快樂

　　耘纖徒感恐慌，這種丟失吞噬了她全部的安全感。她瘋狂地重復(fù)翻揀的動作于床柜被子，以及所有她能觸及到的地方。墻壁上的掛鐘按部就班的揮動著指針，一刻一刻的停頓加劇了耘纖的情緒。漸漸地，耘纖停止了翻找的動作。她慢慢的順延墻壁角落蜷縮坐下，煩躁的撥弄著頭發(fā)，逼迫自己努力的去思考去回憶小熊遺失在了何處。想著，她只覺著無力。這其中的種種都讓她倍感疲乏，無力于處理兩個時空交錯的復(fù)雜，無力于喚起危楚元的記憶，無力那個支離破碎的家佯裝的安定。甚至于連這回憶的見證都難已守護。

　　回憶起和這只小熊見面的日子，還是在她七歲的生日。在那天，她和許多企盼同父母一起慶生的孩子們一樣，雀躍且歡喜?？蓜e人這炙手可得的愿望對她可謂奢侈不過。在月初她就早早拿出了新年封存完好的日歷，一圈一點的劃掉了所有鋪墊無關(guān)的日子。在這個翹首期盼的日期到來的前一天，她躺在床上望著星星夜不能寐，她想她要像個大孩子一樣，對待父母的寒暄和關(guān)愛禮貌的說謝謝。

　　清晨，她睜開了惺忪的睡眼，甚至起的比外婆還要更早一些。她躡手躡腳的開了門走到院子的正中央，生怕這聲響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外婆。望著朝陽，耘纖長吁了一口氣，好似傾吐出過去所有的不快和情緒。這天早晨，她做了很多她認知范圍內(nèi)懂事乖巧的事情，她希望外婆可以借此向那長年在外的父母褒揚一下。

　　耘纖拾起那個比她高出一丈的大掃帚，用了地清掃了院內(nèi)的積雪。期間用力不勻那把大掃帚還打在了她瘦削的小臉上，但她一點也不覺著委屈，甚至還激發(fā)了更進一步的挑戰(zhàn)性。接著，她轉(zhuǎn)頭喂了同它一并長大的阿黃。阿黃奮力的搖著尾巴，使盡渾身解數(shù)一般的全力討著耘纖的歡心。耘纖小聲念叨著你是同我慶生嗎?阿黃竟一連旺旺了好多聲，好像聽懂了她的心聲一般。做完了院內(nèi)的事情，耘纖走入廚房，望了望外婆昨晚洗好的蔬果，抬步搬起一個僅夠踩住一只小腳的板凳，盡力的維持自己的平衡，完成了她力所能及內(nèi)所有外婆必做的事宜。

　　吃過早飯，她揣著這份持續(xù)的滿足感跑到了那個唯一連向父母的紅色按鍵電話，撥通了前幾位遍匆忙摁掉了。她依稀記起外婆告訴她爸爸媽媽喜歡懂事的孩子，像是心里暗示般的時刻告誡自己：耘纖要做個讓爸爸媽媽喜歡的孩子。掛掉電話，消遣時光般的走向窗邊，看著一片片雪花席卷而下竟多了一絲困意。

　　在夢里，她夢見爸爸媽媽頂著風(fēng)雪拎著大兜小兜的禮物敲開了耘纖的房門。記憶清晰到她還能記起爸爸的口袋里裝了多少片雪花，媽媽的懷中抱著一只大熊，大熊的懷中還抱了一只小熊。耘纖欣喜的很，正要伸手撲向媽媽的懷抱。

　　叮鈴叮鈴，外婆接起了那個紅色按鍵電話。不知那邊說了什么，外婆操著方言的嗓音加重了一些：“耘纖，媽媽找你?！甭犃T，耘纖還未來得及穿好那只帶著兔子耳朵的藍色小拖鞋，便匆忙跑向了電話旁，急切的傾聽那個心中最為期盼的祝福。

　　“耘纖，爸爸媽媽這里太忙了，實在是走不開。但是媽媽沒有忘記今天是你的生日，媽媽給你買了一只小熊就當(dāng)是爸爸媽媽在你身邊陪著你。等明年，爸爸媽媽不忙的時候一定給你補過一個生日。好不好？”

　　“好”

　　耘纖不知道除了這句她還能夠回應(yīng)些什么。這句好擊破了她所有的幻想和計劃，她蒙在被子里不敢出聲，啜泣的小聲哭著，生怕有人察覺出她的難過。她是該懂事的，她早就想好了見到爸爸媽媽時該怎么得體的像一個大孩子一般，禮貌的說謝謝?？涩F(xiàn)在終成了幻影。相比那個恬美的夢，不過是少了幾片雪花。

　　像怕忘了什么似的，她嘴里反復(fù)念叨著：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

　　再就是后來的故事了，小熊隔了幾天就傳達來了爸爸媽媽的祝福。果真，大熊的懷中抱著一只小熊，和諧的像是融在了一體。耘纖對此珍惜的很，不僅是因為生日賦予的特定意義，還有這份被擁在懷中的踏實感。以至于在后來的每一個難以挨過的時刻，都是它在身邊鼓勵并陪伴?？墒乾F(xiàn)在...

　　‘'我想我知道小熊在哪里了！‘’耘纖像是回憶起什么一般，猝然起身，大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