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鏡思猛地向人群中說話的那人看去。
那人提著燈籠,想來是怕自己認錯,又是再三打量了那張冷艷漂亮的面孔一番:“的……的確是楚城主沒錯啊!當時楚城主與沈城主之間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咱們?yōu)t雨城與隔壁朧月城,哪個不認識這兩人?”
“是呀是呀……”有人連聲附和,“當時兩城之主結(jié)親,何等風光!咱們可都是親眼見了這兩個人如何在一起的,絕對錯不了的!”
“這么說,最近鬧得這失魂一事,竟然真的是楚城主所為?”
“這……這簡直是喪心病狂?。 币蝗肆x憤填膺道,“楚憐,怪不得最近指控你的傳聞越演越烈,虧你還在人前發(fā)誓說不是你所為!你,你簡直枉為一城之主!”
“是啊,多虧了三位貴客前來府上,不然還不知道你接下來要如何害人呢!”
議論聲,討伐聲,罵聲越來越大,風鏡思蹙了蹙眉,心下有一絲異樣的情緒緩緩升起。她聽著周圍嘈雜又激烈的說話聲,恍然間記起了自己剛自封醫(yī)術(shù)時,那么多人為了讓她屈服,圍著風家城主府圍了滿滿幾圈,指著風鏡思破口大罵。
當時她還很是天真,以為自己態(tài)度好一些,有勇氣一些的話,這些人會理解她,于是她站在人群中一個勁兒的彎腰道歉,所有的罵聲和譴責她全都收下,可是,沒人理解她的。
錯了就是錯了,除非她繼續(xù)像以前那樣傾盡自己所學的一切去救人,否則她就是沒有悔改,她理應被人指著鼻子,戳著脊梁骨罵。
起初她還很是難受,后來也看開了,愿意罵就罵吧,她風鏡思又不是為了救人而生的,她自己選擇什么樣的人生,還需要這些外人來指手畫腳嗎?
她似乎是看開了,但她并不是真的不在意,她只是裝作不在意罷了。
風鏡思微微嘆了口氣,她抬頭看向那個被人毫不留情指責著的火紅色身影,低聲但是又堅決道:“別說了?!?p> “事情還沒有定論,都別再說了,”她提高了聲音,一字一句道,“這件事,我們會查清楚,給大家一個交代。”
人群安靜了一瞬,但只一瞬,人群又是開始連連爭吵起來。
“這還需要查清嗎?人都在這里了,怎么就沒有定論了?”
“就是,都抓了個現(xiàn)行了,還查什么呀!”
“你說這話,不會是要偏袒楚憐吧!”
“……”
風鏡思冷冷掃過去,心下冷哼一聲。
永遠都是這樣,這些人,永遠都是這樣,表面大義凜然,實則蠻不講理。
容釋見她神色不對,忍不住走到她旁邊拉了拉她的衣角,低低道:“喂,你……”
“我說,你這女人是不是傻?”顧流端閑閑道,“多管閑事一身腥,你又是何必?”
“我……”風鏡思有些郁悶,說到底,她也只是有些感同身受罷了。
人群還是一片嘈雜,風鏡思忍不住去看那道火紅色的身影,一抬頭,卻見它輕輕理了理那身喜服,長發(fā)微掩的冷艷臉龐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來。
它看著眼前這群人,認真道:“我不是楚憐,我配不上‘楚憐’這個名字?!?p> 不是楚憐?這句話什么意思?風鏡思頓時有些頭疼。
“有這樣一張臉,我也很抱歉,可是……我認識的人,只有楚憐了?!?p> 它的聲音有些嘶啞,似乎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一般,它說著,踉蹌地后退了幾步。身后是林府種了一池蓮花的水池,它俯身撩了撩水面,轉(zhuǎn)頭向人群露出一個古怪的笑。
“它這是想跑!”容釋察覺到不對,連忙想拔劍去攔,雪白的劍身出鞘幾寸,但他也不過邁出一步,一股強大而又壓抑的力道竟然硬生生將他的劍壓了回去。
容釋停步,面色有些詫異:“國師——”
就這一瞬間的機會,那道火紅色的身影已經(jīng)猛然化成了一團黑霧,徹徹底底消失了。
風鏡思看了顧流端一眼,神色冷靜:“你搞什么鬼?”
“注意你說話的態(tài)度?!鳖櫫鞫撕眯奶嵝?。
風鏡思面部表情一陣扭曲,忍了。
看到這一幕,人群頓時一片嘩然。
這,這叫什么事?好不容易抓到罪魁禍首,眨眼間就又放走了?
“你們這是干什么?明目張膽的把人放走是什么意思?”
“為什么不能放?”顧流端微笑,嗓音悅耳,態(tài)度囂張,“第一,它是小爺我抓到的,我有權(quán)利處置;第二,我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所以需要做一些讓別人不愉快的事來讓我自己高興;第三,你以為你是誰,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指手畫腳?”
“哦,對了,”顧流端彈了彈袖口,繼續(xù)道,“別跟我講什么國師應該怎么怎么樣,我做國師這么久向來我行我素,我怎么做,不勞外人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