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關于風瀲衣的這些事風鏡思如今是一概不知的。
她此時正思索著應該怎么去城主府搞點事,眼見著就要走到城主府了,風鏡思神秘兮兮地拉住顧流端,她四下看了幾眼,又悄聲附耳道:“你說,我該提點什么要求比較好?”
顧流端有些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腦袋:“你是真的想搞事還是閑得無聊?”
“我當然是真的想搞事啊,”風鏡思瞪大了眼,她哼了一聲,道,“風如佩我看她不爽很久了,上輩子我讓她夠多了,如今不想再遷就她?!?p> 風鏡思從來都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上一世她和風如佩向來不對頭,私底下風如佩使什么小手段,只要沒有太大損失風鏡思也不想和她計較,但如今她也算是替容情安活著,天顏靈珠這件事如若不是顧流端,她極有可能就回不來了,這種事,她再裝什么大度,那就不是風鏡思想要的了。
顧流端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若是風鏡思沒有這么大張旗鼓地過來算賬,顧流端是打算瞞住風鏡思私下做些事的。對于風如佩,他不可能就這么算了,前幾日得知風鏡思誤入地宮時的那種心緒,顧流端想忘也忘不了。
那種緊張,心慌意亂,甚至還有一些莫名的恐懼,如果有可能,他不會想再經歷一次。
想到這里,顧流端面上露出一抹邪氣的微笑,輕聲道:“既然她招惹的是你,那想怎么報復回去都沒有關系。”
“是嗎?”風鏡思頗為詫異地看向他,“這話怎么說,我殺人放火也行?”
顧流端點點頭,理所當然道:“那是自然。容情安身份性格擺在那里,更何況,我還在這里,就算你真的做了什么,他們也不敢說什么?!?p> 如此一番話,風鏡思頓覺思緒一片清明。
等到門衛(wèi)前去城主府里一陣通傳,風墨城也意識到,什么叫做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了。
他連忙親自去府外把兩人迎進來,又差人去喊了風如佩,一時有些難堪。
風墨城身為一城之主,平日里對這幾個子女雖說算不得特別上心,但也不能說是冷落。鏡思自小叛逆,她向來是很有自己的想法,他想管也根本管不了,但阿佩這個孩子,他是斷然沒有料到會出這種亂子的。
阿佩性格冷靜,也頗識大體,他根本想不到她竟然會方寸大亂惹出這種事。若掉下去的不是容情安,他還可以想辦法掩飾,但容情安身份高貴,尤其身邊還跟著一個顧流端,想把這事遮掩住的可能性便更低了。
氣氛一時一些冷寂,空落落的正堂之上,風鏡思和顧流端坐在一旁,時不時喝一口茶,兩人湊一起小聲嘰嘰咕咕的,不像是來算賬的,倒像是來做客來了。
風墨城思量再三,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四殿下,小女不懂事……”
“停,”風鏡思懶洋洋地抬起眼,她看著眼前這個被她稱為“父親”的男人,唇邊帶著清泠泠的笑,眼底卻沒有一絲溫度,“風城主,我覺得吧,這種客套話就不必說了。風姑娘都二十有四了吧,還不懂事?”
只差一步就要走到門邊的風如佩腳下一頓,她站在長長的走廊上,淡金色的陽光微微一照,被柱子半遮住的身子便掩入了陰影之中。
她神色冷清,目光有些恍然,袖口下的手卻是緊緊握了起來。
身邊的風楹袖看著她這副模樣,一時也有些不知作何反應,她輕輕咬了咬唇,半晌才輕聲道:“姐姐……”
風如佩如夢初醒般地回過神,她深吸了一口,淡淡道:“進去吧?!?p> 風鏡思倒不是故意拿風如佩的年齡說事,畢竟她上輩子二十有二,也是老姑娘了,她說起風如佩的年齡,只是不屑于風墨城拿一套沒什么用的說辭打發(fā)她。
風如佩帶著風楹袖走進來,風鏡思眼角瞥到她,有些尷尬的低頭輕咳了一聲。
風如佩也不去看她,徑直走到正堂中央,面目冷靜地喊道:“父親?!?p> 而后她抿了抿唇,突然一撩裙擺跪在了風鏡思身前。
風鏡思微微蹙了蹙眉,當即挑唇冷笑:“風姑娘這是什么意思?”
風如佩目光幽幽地盯著她,漠然道:“此事是我犯的錯,希望四殿下不要為難我父親?!?p> “姐姐!”風楹袖想去拉她,卻被風如佩一手揮開,她憤恨地看著風鏡思,怒道,“四殿下,我姐姐可不是故意推你的,這不過是意外!”
風鏡思輕嗤一聲:“嗯,是啊,不是故意的?!?p> 她敲了敲桌子,微笑道:“那么,依你所言,我是活該倒霉掉了下去,我活該為她的‘不小心’負責對嗎?如果我沒有出來,不明不白死在里面,那也是我自己倒霉?唔,我想想,如果我沒有出來,不管我是什么帝女還是路人,這是你們風家的地盤,說不準我的死訊就這么被你們掩蓋了,國師的話,還指不定走不出碧禧城呢。這么一想,好像我不應該出來呀?!?p> “四殿下!”風墨城面色一變,“這種想法,風家斷不敢有?!?p> “有沒有我可不清楚,”風鏡思搖搖頭,諷刺道,“不如風城主來說一說,想好怎么解決這件事了嗎?”
風墨城默然,他看了一眼風如佩,臉上有不甘,有憤怒,也有難掩的擔憂。風景死死嘆了口氣,突然有些心酸。
“四殿下想要如何,請不要遷怒他人,”風如佩道,“無論什么后果我可以一力承擔。”
風鏡思半瞇著眼眸,她漫不經心地看著風如佩,唇瓣微微勾起。
“你,什么都可以?”風鏡思問。
風如佩低頭,輕聲道:“是?!?p> 風鏡思突然淡淡一笑。
依風鏡思對風如佩的了解,風如佩這輩子最重要的不是家人,不是錢權,而是名聲。所以她無時無刻都端著她那副漠然清高的模樣,與人相處端莊得體,不會太過冷漠,但也不親近。
她既然敢跪到她眼前,已經是為自己找好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