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到餐廳的時候,董知遇剛好起身,她本想著在門口等一下白殊順便出去透透氣,倒是還沒有邁開步子,他就已經到了,她卻見到他卻在前臺接過一沓資料,然后緩緩順著收銀員的手指方向向這里走來。
她心里咯噔一下,一種將快要成型的想法從心里漸漸浮出水面,她幾乎是想也不想地提腿就走,而白殊像是早有準備一把把她拉住,“怎么見到我就要走?”白殊皺眉。
“你來的時候可沒有說你是Y*E“的人事部經理。”董知遇翻個小白眼。
“你怎么猜到的?”白殊眉頭舒展開,轉而帶上像是一種小孩子精心準備的驚喜被人提前發(fā)現(xiàn)了的窘迫。
“你還好意思說,從小你就這樣,心里有點事,眼神就不對了?!倍鲆桓绷巳缰刚频臉幼樱昂螞r你既然在國外同李立認識了,到這里工作也不足為奇,來得時候還接過材料,不是你才奇怪?!?p> 白殊眼中的贊賞絲毫不加掩飾,”可為什么猜我是經理?”
“就你這胸中裝下江山,要是回古代鐵定當皇帝的人,怎么可能接受在部門經理以下的職位?”
董知遇說完,又踮起腳在他耳邊輕輕說:“你估計也是知道我的情況,你肯定想給我開后門了,要是我進了這公司,對你反而不好,讓我走吧!”
“知遇,你猜錯了,讓你免了面試的可不是我,而是李立,雖說我跟他有些交情,但是他骨子里是知輕重的,絕對不會因為關系這種層面,給你放水,他讓我將你留下來,說明你自有你的過人之處?!?p> 白殊收起笑容,臉色開始嚴肅起來,“我倒是得好好想想,生在古代的我會不會遇見你?”
看到他真的一本正經的樣子,董知遇原本有些別扭的心態(tài)一下子樂起來了,“像我這智商,進宮三集亡?!?p> 突然董知遇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經歷,眼神飄忽了幾下,白殊能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雖然不知道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直覺告訴他,不久這些陳年往事將會被人再度提及,董知遇眼睛里又何嘗不是藏有心事,她同他一樣,只是她從來都掩飾得很好。
“那我們就在第一集相遇,第二集白頭,第三集共葬?!卑资獾拖骂^,溫柔的聲音緩緩在她耳邊回響。
她沒有抬頭回應,只是眸子里的光閃了閃,然后她從他的手上拿來合同,幾乎是看也不看,就拿出筆簽了自己的名字。
他出聲提醒:“你不怕被人騙嗎?”
“當你在我這處境,你就覺得沒有什么可再擔心了?!倍鱿乱庾R回答,等到對方靜默許久,才突然發(fā)覺她是在跟誰講話,她抬起頭,他眼里全是心疼。她揮揮手,“其實我的潛臺詞是我是一個心中裝有發(fā)財夢的女人?!罢f完,董知遇像是打哈哈似得笑著。
白殊還是不說話,看著她,她的笑容僵硬在臉上,就在她做好接受他提出來的一切問題,猜疑的準備的時候,白殊輕輕笑起來了,“白日做夢喲!”
她也跟著笑起來,心里松了口氣。其實她知道他不過是不想讓她再傷心,才會擺出笑比苦還難看的表情,而他越體貼溫柔,她就越是覺得自己罪不可赦,明明是兩個人的愛情,卻連最基本坦誠相待都做不到。
于是帶著這份負罪感,在吃飯的時候她努力同他將一些小時候的事,很多時候他都沒有接過話來,只是靜靜聽著,時不時點點頭,看著她臉上的笑容。
最后她講著講著就偏離主題了,那里面的人不再是他,而是一個他知道卻從未見過的人,她只是說了幾句,笑得卻比在之前任何時候都要開心。
他知道她已經醉了,他無奈地把紅酒移到旁邊去,她小臉紅撲撲的,眼睛里含著淚,要落不落。他把合同送到前臺再回來,她已經撲在桌子上睡著了。
他真是有點后悔,不應該聽從她的建議來點酒慶祝一下。從小到大,她就是那種喝不了多少酒的人,這酒對她來說還是太烈了,他心里一邊想著這些,一邊緩緩走過去準備背起她。
他剛剛彎下腰,就聽見她喊了一句“顧成恩?!?p> 他不是傻子,一句話全是另一個人的名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可他還是穩(wěn)穩(wěn)地背起她,一絲不曾搖晃,這里離她家近,可是離他自己的家卻遠,他為了讓她睡得舒服一些,自然放棄了駕車的念頭,走在街上,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他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害怕弄出一點顛簸引起她的不適。
在別人眼中看來,他背起的不過是個董知遇,可是在他心里,他背起的卻是他的全世界,而他的全世界,那個背上的人,她睡得很香,香到絲毫不知道自己的美夢是他一步步的深情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