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何遠?”那人看了何遠半天,道。
“看不出來,變化挺大啊?!焙芜h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后,笑道。
印象中,夏崇陽是個老實巴交的孩子。
小時候的夏崇陽很高,幾乎是班里最高的一個。
小孩子嘛,跟別人不太一樣的話,就容易被排擠。
再加上他一張國字臉,人也很木訥,說話還有些結(jié)巴,所以班里的同學(xué)都不太喜歡跟他玩。
何遠跟他做過一段時間的同桌。
那時候的學(xué)校每周都要換位置,好學(xué)生要負責帶差學(xué)生。
何遠學(xué)習(xí)成績還可以,還在班上有職位,所以也“扶貧”過幾個人。
不過后來因為夏崇陽太高了,坐在前面會擋著別人的視線。而何遠的視力又不太好,早早戴上了眼鏡,搬到了前排。
盡管如此,因為兩家人住的比較近,何遠還經(jīng)常去他家走動。
可惜,上初中后,兩人就沒什么聯(lián)系了。
不過現(xiàn)在的夏崇陽,除了那張國字臉外,幾乎看不出以前的樣子。
身高只比何遠高一點點,偏瘦,里面穿著一件汗衫,外面套了一件夾克,看著比何遠年齡大了二十多。
“你也變得不少啊,都認不出了?!毕某珀柟?。
“抽煙不?”何遠掏出香煙,就要遞給夏崇陽。
夏崇陽視線掃過煙盒,擺擺手,道:“抽我的吧?!?p> 說著,他拿出一盒中華。
何遠笑了笑,將手中的軟藍塞進口袋里,接過夏崇陽的中華。
將煙點上,抽了一口,何遠道:“你站在外面干啥呢,其他人呢。”
“來了幾個,都在屋里呢?!毕某珀栒f著,晃了晃手機,“我這不是擔心你們找不到地方嗎,就在外面等你們?!?p> “都有誰???”
“老魏,老熊,還有慧慧他們?!?p> 夏崇陽說了幾個名字,何遠想了想,都有點印象。
“對了,你現(xiàn)在在哪兒呢?”夏崇陽問。
何遠抽著煙,瞇著眼睛道:“剛辭職,無業(yè)游民。”
“辭職了?”夏崇陽砸吧砸吧嘴,“準備干什么?”
“不知道,還沒想好?!焙芜h道。
“裸辭啊,你可真厲害?!毕某珀栂蚝芜h豎起大拇指。
何遠笑了笑。
“哎,我最近也想回來,在考慮是退伍還是轉(zhuǎn)業(yè)。”夏崇陽道。
“你去部隊了?”何遠想起他在微信群里聊的。
“可不是嗎,沒啥本事,只能去當兵了?!?p> “去的哪兒啊。”
“XZ。”
“那地兒不錯啊,我記得收入挺高吧,要比內(nèi)地高不少呢?!焙芜h道。
他家里好幾個當兵的,對這一塊有所了解。
邊防地區(qū)的士兵,平均收入要比內(nèi)地高,越艱苦的地方收入越高。
“嗨,一年到頭都見不著幾個人,有錢都沒地方花?!毕某珀柕?。
“那不是挺好的,包吃包住,錢還能存下來?!?p> “沒意思,那邊太艱苦了,連個女人都見不著。我也呆了好幾年了,連個女朋友都沒談,眼瞅著這都快三十了,也是時候回來結(jié)婚了?!?p> “回來挺好,這些年沒少存錢吧,房子一買,車子一買,找女朋友還不簡單?!焙芜h道。
“房子已經(jīng)買了,城南一套,高鐵站一套?!毕某珀枠泛呛堑?。
“那更好了,就差找個女朋友了。”何遠道。
“難啊,在部隊呆習(xí)慣了,都不知道怎么跟女生講話了?!毕某珀柣氐馈?p> 兩人聊了一會兒,陸續(xù)又有幾個人來了。
眼看著人來的差不多了,何遠把煙頭滅掉,一起進了飯店。
“你們幾個,怎么來的這么晚,害我們大家等了這么久。”
一進包廂,一個身材高挑的女生拍著桌子,沖一群人大聲質(zhì)問。
一個黑頭黑臉的漢子嘻嘻哈哈道:“這不是慧慧嗎,來的這么早,沒去打麻將啊?!?p> “打你個大頭鬼,都沒錢了,你給老娘錢啊?!苯谢刍鄣呐税籽?,大大咧咧道。
何遠認出來,眼前這個高挑靚麗的女生叫呂慧慧,群里的昵稱是呂寶寶。
仔細看了一下,人倒是沒有太大變化,輪廓還認得出來。
只是比以前更高挑,更漂亮了。
一條牛仔褲,將纖瘦的身材襯托的凹凸有致,上身一件針織羊毛紗,下面一雙流蘇高筒靴,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
“可以啊,晚上散了后到咱家去,我取給你?!崩衔簤男Φ?。
“要死啦你!”呂慧慧抓起桌上的餐巾紙,朝著老魏扔過去。
老魏一閃,躲了開來。
除何遠之外,其他人大都在一個學(xué)校。而且畢業(yè)之后,很多都留在了老家,彼此之間常有聯(lián)系。
所以人一到,就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了起來。
倒是何遠孤家寡人,找了個位置,坐著喝茶。
一邊喝茶,何遠一邊默默觀察。
畢竟是小學(xué)同學(xué),這么多年過去了,大家變化都很大。
不過從他們的臉上,隱隱約約還能看出當初的模樣。
大部分的人,何遠還是能對上。
來的十幾個人里,男的占大多數(shù)。
一共只有四個女的,除了呂慧慧之外,還有三位女生。
其中一個女生打扮的很男性化,她剃著一頭短發(fā),穿著體恤,牛仔褲,露出來的手臂上刺著紋身,手里拿著香煙,在那和其他人聊天。
另外兩個人,何遠一眼就看出來她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兩個人都帶著孩子,其中一個看起來一兩歲的樣子,被放在嬰兒車里,嚎啕大哭。
另一個三四歲的模樣,在包廂里到處亂跑,他的母親追在他身后,拿著瓷碗讓他吃飯。
呂慧慧身邊的人是最多的,老魏他們大都聚集在她身邊。
“對了慧慧,詩詩去哪兒了,怎么沒看到她呀。”
“人家是空姐,全世界到處飛呢?!眳位刍鄣馈?p> 詩詩?
何遠想了一下,腦海里漸漸浮現(xiàn)出一個身影。
說起來,何遠上學(xué)那會兒,不管是小學(xué),初中,還是高中,漂亮女生都挺多。
可能是家鄉(xiāng)產(chǎn)美女,也有可能是運氣比較好。
最直接的結(jié)果就是,出去工作之后,看到身邊的女生,總覺得有些不給勁兒。
其中,光小學(xué)那會兒,就好有幾個印象深刻的女生。
李詩就是其中之一。
除了人長得漂亮之外,最讓何遠印象深刻的,是她很高。
有多高呢?
那個時候的何遠,跟她站在一起,都要矮小半個頭。
做操的時候按身高排序的話,何遠得站李詩的前面。
何遠一直覺得,作為一個男的,竟然比女的要矮,很沒有面子。
不過,她去當空姐了?
何遠突然有些好奇,現(xiàn)在的李詩長成啥樣了。
他一邊喝茶,一邊掏出手機,打開微信同學(xué)群。
在微信群里找了一下,何遠看到一個可能是她的賬號。
昵稱叫“詩小詩”。
點開資料進去,朋友圈里顯示的一片空白,顯然對陌生人屏蔽了。
這時候,夏崇陽拍了拍手,道:“時間差不多了,大家坐下吧,我讓服務(wù)員上菜?!?p> 聚在一起聊的幾個人這才紛紛找位置坐下。
不過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出來,這座位是有講究的。
幾個留在老家,經(jīng)常聯(lián)系的,坐在一起。像何遠,夏崇陽這些人,則是各坐各的。
“人都到齊了嗎?!眳位刍蹎柕?。
“還有老黃沒來,他說快到了。”夏崇陽看了看手機,道。
正說著,包廂門被人推開。
“是這里嗎,嗨,真是你們啊?!币粋€一米六左右的男子推門而入,打量了下眾人,又退回去看了眼包廂名字,這才走了進來。
“黃老板,你來了啊,快坐快坐,都在等你呢?!眳位刍壅酒饋碚泻舻?。
老黃連忙找了個位置坐下,一把將腰間的包取下來,放在餐桌上。
“有點事兒,來晚了點,對不住了啊各位?!崩宵S道。
“知道,你是大忙人,還開著一個學(xué)校。哪像我們這些人,整一個無業(yè)游民,成天沒事兒干,隨叫隨到?!眳位刍畚馈?p> 老黃笑呵呵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抿了抿嘴。
“對了老黃,你們那學(xué)?,F(xiàn)在弄的怎么樣了。上次在朋友圈里看到你發(fā)的照片,不錯啊,得獎了?!迸赃呉荒凶映宵S問道。
“嗨,都是混口飯吃?!崩宵S道,“還是你好,做交警,吃皇糧的,哪像我們,天天要跑這個部門那個部門,看誰都是大爺?!?p> “什么交警哦,交警那是大爺,我這是協(xié)警,臨時工,懂嗎,就是有好事兒不想我們,出事兒了專門背黑鍋的?!蹦悄凶幼猿暗?。
何遠仔細打量了一下,輪廓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是誰。
“那也是拿政府工資的,吃皇家飯。”
“嘿,這皇家飯可不好吃,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什么臟活累活都是我們干,每個月到手的就那么兩千塊錢。你們有沒有啥發(fā)財路子,給我介紹介紹,要不是家里攔著,我早辭職了,擺地攤都沒這么窮。”
“嘿,大少你這話說的,誰不知道你家里幾家酒店開著,披個警皮就是混日子,你還能缺錢?”
“我怎么就不缺了,家里的是家里的,我的是我的,上個月開的工資還不夠我煙錢?!?p> “你那煙有點貴,一百一包,誰來也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