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師兄恨的牙癢癢,怒吼:“妖孽!你將蕓蕓拐去何處?把她交出來!”
那妖并未搭理,而是困惑的望鄉(xiāng)向無塵,面色大驚:“你……你不是……”
無塵收上扇面,握在掌心:“我不是應(yīng)該被那黑影纏住無法脫身?你未免太高估了那人的功力。”
仗著幾位大神的威風,我沖妖說道:“鳳陽,我知道你不是主謀,也不是存心害那些孩子,現(xiàn)在回頭是岸還來得及,何不束手就擒,同我們?nèi)ジ米咭惶?,指認兇手?”
“發(fā)生何事了?”一個聲音從鑄劍閣門口傳來,正是葉莊主葉宸。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由于動靜實在不小,驚動了莊中上下,孟大當家和葉伊人也趕了過來。現(xiàn)在,就算是動手也打不起來,實在熱鬧。
接下來,便開始“兇手”精湛的演技。
葉宸裝作一派事外之人,“唉呀”嘆聲了好幾次,指著我們大聲責備:“你們這些小輩怎可如此不懂規(guī)矩?這里是禁地,不是外人該來的地方!這幾個又是什么人?”
姜九歌雙手一交叉抱胸,斜睨了一眼,并不想作答。倒是南宮子宗十分客氣,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晚輩南宮子宗,深夜叨擾,只為降妖,多有得罪?!?p> “南宮子宗!”一旁的孟大當家驚呼出聲,“你……你們南宮世家的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好一個明目張膽??!下月的武林大會還未開始便公然挑釁嗎?”
問題的關(guān)鍵難道不是這只妖嗎?這么大只妖站在這呢!
“孟伯父,”吾樾雖然臉上不情不愿,嘴里還是吐出真話,“是我……我?guī)麄儊淼?,這一次,真的只為捉這妖。”
“降妖降妖……”葉莊主厲喝,“我已經(jīng)施了特權(quán)讓你們這兩個邪門歪道的小輩處理,你們竟敢打著降妖的名號私放外人、擅闖禁地!果然……果然啊!你們南宮世家真是下了一盤好大的棋,用這種方式下威作勢!”
好一個借題發(fā)揮,這下好了,無論我們接下來說什么、做什么,他都能冠一個“陰謀論”,果然是老江湖啊。
“葉莊主!”我怒極反嗆,“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剛才發(fā)生什么這么快都不記得了?這只妖為何出現(xiàn)在這?這鑄劍閣究竟藏著什么?恐怕還需要莊主陪我們?nèi)ズ椭莞米呱弦辉?,解釋一番和州童男童女失蹤一案?!?p> 此話一出,眾人的目光鎖定于葉莊主身上。他漲紅了臉,指著我大罵:“真是反了天了!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我好心收留你們,你們竟蒙著良心栽贓于我,究竟收了南宮世家多少好處?”
我將頰邊的頭發(fā)一掀展示給眾人,臉上的傷口還在滲血:“這傷口便是你獨有的武器所傷,不止如此,無塵之前的傷也是你偷襲所致險些喪命。所以,你于我們無恩無惠。既然莊主記憶不好,我便幫你好好回想。七年前,你救下這只妖,讓他欠你的恩情,并以自己女兒為威脅,命他于這半年來利用蠱術(shù)誘拐孩童,借口煉劍養(yǎng)劍,實則是為了滿足自己骯臟齷齪的獸欲!”
最后一言,眾人嘩然,葉莊主的眼神仿佛要將我千刀萬剮。
“荒唐!誣蔑!純屬誣蔑!”他沖上前指著我顫抖,“你個亂嚼舌根的臭丫頭,竟用如此惡毒、下三濫的手段!這南宮究竟給了你多少好處?”
“我說的是不是真的,派人上這鑄劍閣一搜便知,莊主你敢嗎?”
“好啊,目的暴露了,你們就是想以此為借口擅搜我鑄劍閣,盜秘籍寶器?甚至這妖都不知是真是假,用來伙同你們構(gòu)陷我?”葉莊主越說越激動,仿佛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來……來人!把他們轟出去!我就不信這是我的府邸還能容你們在此放肆?”
莊中護院紛紛涌上來,將我們團團圍住。
“鳳陽!”我將希冀托于一旁默不作聲的妖,“事到如今,你還要幫他嗎?讓他繼續(xù)禍害那些孩子?”
他的目光跳過我,一直落在人群角落病怏怏的纖瘦人影上——葉伊人。
場面一度混亂,一聲帶著沙啞的噪音響起:“爹爹!”
眾人望向葉伊人,一時鴉雀無聲。
她的面色慘白,時而重咳,儼然病得不輕,只得小心被人攙扶著往前挪步。
“于姑娘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說這話時,她眼泛淚花,幾近哽咽。
“伊人,怎么連你也信這臭丫頭的胡言亂語?我堂堂……”
話至一半,被伊人打斷:“自娘親逝世,你便變得愈發(fā)古怪,鉆研邪門歪道,專收模樣清秀的少年弟子,舉止行為更是奇怪。這只妖明明是你當年收留救下的,我看的一清二楚……”
“放肆!”葉莊主指著她打顫,“我是你父親!你寧可聽信外人也不愿相信自己親爹嗎?真是大逆不道!”
“我當然愿意相信爹爹是清白的,眼見為實,一切皆可大白。所以……”葉伊人高抬起一只手,一聲令下,“來人,搜!”
“誰敢!”
一時僵峙,下人進退兩難。戰(zhàn)場轉(zhuǎn)為父女倆之間的博弈,好一個“大義滅親”,我越發(fā)佩服起伊人。
“若是爹爹不放心府中人,”伊人望向一旁六神無主的孟大當家,“孟伯父,眼下您最得公允,還請您帶人替我們搜上一番。”
孟大當家撿了個大鍋,為難地望向葉莊主。
“葉伊人!”
“爹爹!你如此阻攔……難道是心虛嗎?”伊人再次高舉起那只手,目光堅定,“搜!”
話音剛落,葉莊主怒火攻心地沖過去,就要高揚起手甩去。一道綠影飛過,手在即將落在伊人臉上時被綠影迅速抓住,高挑挺拔的身軀擋在伊人身前。
正是那妖——鳳陽。
被他威脅的眼神嚇住,葉莊主連退幾步,強作鎮(zhèn)定。
“不用搜了!”鑄劍閣門前,不知何時出現(xiàn)幾枚人影。定睛一看,為首站在最前的正是大徒弟元靖,此話正是出自他之口。他的身后是另兩個徒弟元浩與元榮,他們每個人均抱著一位奄奄一息的孩子,正是被葉莊主囚禁虐待的那三個。
那個曾被伊人誤以為心存毒害的大徒弟元靖此時目光炯炯,抱著懷里的小女孩一步步走下臺階,面向眾人。
“這幾個孩子便是師父讓妖從和州抓來的,命我們嚴加看管,囚禁虐待于這鑄劍閣?!?p> “元靖!你……”
元靖望過去,神目黯然冷漠,甚至化為一聲冷笑:“師父,當年您將我們從貧苦中解救出來,養(yǎng)在身邊悉心栽培,讓我們成為您的如意弟子。在外人看,您對我們有天大的恩,如果僅是如此,我們必然敬重您。可是,這不過是障眼法,我們卑賤、低劣,是你口中隨踩隨捏的畜生,更是你為所欲為泄欲的工具!”
一句比一句鏗鏘有力,一字比一字萬箭誅心。似將之前的隱忍在此刻盡數(shù)爆發(fā)。
眾人一派嘩然,若是之前心存疑慮,但誰人不知這位元靖是他的得意門生,最鐘意的大弟子,甚至是將來繼承衣缽之人。
“閉嘴!你這個混帳東西!”
“不僅如此,”元靖未停下,反而說得越來越起勁,竟一把撕開自己的衣裳,露出傷痕累累的胸膛,“他為了掩飾齷齪之事,以消除邪祟為借口,在我們身上動用各種刑具,這些便是證據(jù),我們身上的傷全是證據(jù)!”
一字一句如鐵錘敲擊即將瓦解的真相冰面,葉莊主隨著他的言辭愈發(fā)變得面目可憎,五官因憤怒扭曲成一團,在他說到最后一個字時爆發(fā)。
葉莊主袖中大力甩出那柄鷹爪鐵鉤狀的武器直逼向元靖,長鏈連接鐵鉤收縮成刃,直穿入他剛坦露的胸膛,刃再回旋張開,抽出之時直剮下一大塊血肉,留下一個拳頭大的血窟窿。
元靖微張著嘴,悶哼了兩聲,瞪大著雙目“嘭”地一聲倒地而亡。
眾人愕然,膽小的丫鬟仆從甚至驚叫出聲,誰都未想到,葉莊主竟當面殺人。
他未答話,而是一點點轉(zhuǎn)過身,望向眾人,那是一雙雙震驚又憤怒的眼神,仿若一刀一刀地將他凌遲。
此時的葉莊主眼光狠厲,發(fā)絲因方才的用力過猛散落些許,增添了暴戾之氣。他手上的武器還在滴血,一滴一滴滴在每個人恐懼的泉池里,他的周遭似乎充斥著一團陰暗的氣場。
“葉老弟!”孟大當家更是驚得連囫圇話也說不清,“你你你……你干什么?難不成……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又如何?”葉莊主幾乎嘶吼出聲,赤紅雙目,面色猙獰扭曲,“我修煉的功法至純至陽,每每渾身炙熱、焦灼難耐,唯有孩童至純至凈的元氣可以吸納,反正沒了元氣也活不長久,對他們做什么那是施以恩德!”
眾人一片嘩然,不敢置信地盯著這個平日里威嚴莊重的葉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