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莨菪堿,是啥?”蘇笛聽著先生說著她從沒聽說的名字。
“就是一種藥物,能阻斷人存貯短時記憶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讓人迷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者聽從旁人的指示?!?p> 先生熄滅了手表的光,站起身,對著蘇笛道:“含有這種藥物成分的其他東西的名字,可能你更熟悉?!?p> “天仙子,曼陀羅。”
這是兩個看多了武俠小說都會有印象的名字,在武俠小說里,一般跟神秘的西域幫派有關。
據(jù)說接觸了這類東西,神志會不太清醒,也更容易受別人控制。
蘇笛本以為這只是小說里的內容,沒想到現(xiàn)實中真的存在。
她想起前一段時間看到一則新聞,一名旅行記者在南美一帶遇到了犯罪團伙,錢被取走了,可是調出事發(fā)當晚的酒店監(jiān)控,顯示居然自始至終只有記者一個人,一個人回到了房間,顯然也是記者自己取了錢。
可是記者對此毫無記憶,應該就是這種藥物的作用。
“那我是不是也受了這個的影響?”一直捂著眼睛的小白終于放下了手,問。
“是的?!毕壬c頭。
“我們剛醒來的時候,小白也在昏迷。”先生解釋道。
“那,我們的夢里為什么沒有小白?”蘇笛問。
“喂喂,你非要說的這么清楚嗎?你夢里的是人類好嗎,我們跟你們怎么會夢到一起去?”
蘇笛有些不能理解小白為什么怨氣這么大,先生倒是知道小白因為自己沒有先去救他而埋怨。
蘇笛注視著桌子上的桃符,上面還有些字,覺得有什么不對,可是一時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剛才我們夢里去的地方,是桃樹?”蘇笛問先生。
先生點頭。
“那里面煉丹爐里的液體,是打算給這些桃木都沾上,然后再給每個使用桃符祈福的人用?好跟他簽訂契約?”
可是這個辦法也太麻煩了,不太像倏忽的風格。
“不,他恐怕不需要這么麻煩,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毕壬f完,對著蘇笛和小白揮揮手:“跟我來?!?p> 幾個人來到那棵桃樹下,桃樹依舊是桃樹,跟蘇笛在倏忽的寢宮里,還有剛才的夢境中看見的差別不大。
最大的不同在于,這棵桃樹的樹干,沒有裂隙。
“奇怪,是找錯了地方?”小白圍著桃樹轉了一圈,喃喃自語。
先生打開手表,掃描了桃樹:“沒錯,就是這里,也是這棵樹?!?p> 蘇笛看著桃樹樹干中間毫無裂開的痕跡,就是一株普通的桃樹。
只是這個形狀,與眾不同,她想起來跟倏忽寢宮的那盞多層的青銅燈對應的結構。
“既然就是這里,那為什么封閉了呢?廢棄了?”蘇笛環(huán)顧四周,周圍蕭索、荒涼,人跡罕至,按理說這樣重要的東西應該重兵把守才對。
之前在倏忽的寢宮里只看見桃樹的內部大廳,并不知道外在環(huán)境是如此荒涼。
“是已經(jīng)應用完畢了?!?p> 先生看著手表,面色凝重。
“應用到哪里去了?倒到河里?讓人們喝水中毒?”
“不是?!毕壬鷵u搖頭,“以我對倏忽的了解,他自大又狂妄,自詡聰明,不太會用這么笨的方法,古代熟人社會,一家飲水中毒很快全村都知道,而且他要一個一個‘簽約’,太麻煩了?!?p> “有一點我一直想不通,”蘇笛問,“既然你們無為之境的科技這么先進,他用上一點就夠了,即使不能穿越時空,至少也不需要這么麻煩,為什么他還這么大費周章呢?”
先生不語,這也是他奇怪的地方,看樣子,倏忽沒有帶一點無為之境的東西過來,在這里他見過的,都是用地球上的元素、物體制造的,雖然在蘇笛眼里已經(jīng)非常厲害了,但在先生看來,就像愛迪生回到石器時代一樣,想法很先進,太受制于材料。
這一點都不符合這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子的秉性,即使來了戰(zhàn)國,還是要當上國君,除了便于發(fā)號施令之外,貪圖享受想來也是少不了。
那是什么,能讓倏忽能什么都不帶,孑然一身來到地球呢?
蘇笛看了看先生和小白,覺得少了點什么。
“墜兒,墜兒呢!”她終于想起來她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作她丫鬟的人?,F(xiàn)代人的思想里沒有那么多天經(jīng)地義,蘇笛只是單純想念這個小姑娘。
他們回來之后,就沒見過墜兒,按理說,蘇笛要泡浴,一定是墜兒服侍的。
可是墜兒在哪?
“她應該也被送了回去?!毕壬?。
一旁的小白微微低下了頭,剛萌生出的感情的萌芽,就這樣生生被切斷了。
“那,我們能找到她嗎?”蘇笛真心覺得愧疚,是因為遇上了自己,才讓這個孩子經(jīng)歷了這么多。
“很難,我能找到你,是因為你手上無為之境的手環(huán),我并不知道墜兒被送回了哪一天或者哪一段時間?!毕壬穆曇裟苈牫鰜頌殡y。
小白看了看先生,動動嘴,收到先生一個警告的眼神,又咽了下去,他沒告訴蘇笛,為了找她,先生費了多大的精力。
“是不是說,等到渾沌再用下一個人的時間的時候,上一個被奪走時間的人,就會瞬間老了,走到生命盡頭?”
蘇笛想著莊子夫人的遭遇,為自己慶幸著,也為墜兒傷感。
“是,渾沌是在收集時間,你可以理解成搶劫,強盜一定會都搶光的,留下太多就不是強盜了。渾沌就是強盜,搶劫時間的強盜。”小白稚嫩的聲音里有了恨意。
蘇笛拍拍他的肩膀,她被困在過去,回來后又被困在夢里,雖然看上去依舊是同一天,地上的積雪也顯示是那天下過的,只是晚些時候雪停了而已。
但對于渾沌卻是已經(jīng)太長時間了,這么長時間足夠他做很多事情了。
想到墜兒此時已是不知在哪里的老婦人了,或者可能已經(jīng)離世,蘇笛心里充滿了痛苦,只希望墜兒回去的是開心一點的一天,讓她的痛苦稍稍減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