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兒拉住微微的輪椅,微微道,“攔著我干嘛?我去跟他們說清楚!”
“不好了!不好了!……”太監(jiān)小德子跌跌撞撞跑來稟報,“夏中丞抹脖子了!”
惢清小筑九曲橋那邊也好多人在喊。
侍衛(wèi)嚇到了,也亂了方寸,讓抹了脖子的夏中丞沖到了九曲橋上。
夏中丞脖子往外飆血,他長大了嘴,還想喊一喊口號,但是傷的太重喊不出來,他想一直走,讓自己的血染紅整個九曲橋,走了三步,重重倒下。
微微看傻了,有那么一秒,她腦子里面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接著有那么一秒,她在想:原來血真的可以飆這么遠,比電視劇里面拍的還遠。
兩秒之后她才猛然反應過來,“快救人!”她叫,轉(zhuǎn)動輪椅往傷者那邊沖,鳶兒想拉住她,她把鳶兒推開。
簡繁推微微過去。
張院首站得稍遠看清了,張院首搖頭嘆息,道:“夏老弟,希望你求仁得仁。嗚呼哀哉?!?p> 準確地說,夏中丞不是抹脖子,是往侍衛(wèi)的劍上撞了過去。小筑重兵把守,自然是不讓御史們進去半步,御史們罵得狠了,一名侍衛(wèi)拔出劍威懾眾人。
萬萬沒想到,夏中丞下定決心,一下子就把脖子往劍鋒上撞了過去,侍衛(wèi)沒防著,都給嚇傻了。
微微過去的時候,夏中丞的失血量絕對是一千毫升以上,人已經(jīng)失去意識。
微微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從輪椅上撲到地上夏中丞旁邊,手指探進他血淋淋的脖子,食指堵住他出血的大動脈。
動脈沒有全斷,大概五分之一還相連著。
并不害怕,沒有沒有工夫害怕。
微微的手探進去,很清晰地感覺到人的頸動脈很粗,用食指堵住后,對周圍看著的人喊道:“別看著了,快驗血!”
傷成這樣,在皇上他們看來完全沒有救的必要。
他們眼中,夏中丞已經(jīng)是個死人。
還是簡繁先反應過來,從血泊中取了幾滴血跑回小筑,滴在血清中檢驗血型。
微微堵著夏忠臣的血管,“你們別看著,誰來幫我救人啊……張院首,想辦法??!我應該怎么辦?!張院首!……”
微微沒學過醫(yī),她就知道堵住血管止血——電影里看到的——后面怎么辦她不知道。
張院首作為一名太醫(yī)之首,道:“夏中丞已求仁得仁,你問老夫怎么辦?老夫便告訴你:放手便是?!?p> “你怎么這么冷靜???你是要成佛??!”微微吐槽,這緊迫無比的時候,她竟吐了句好槽,“救人?。▲S兒過來幫忙!幫我拿注射器過來,把他自己血,撿干凈的,能吸多少吸多少,給他注射回去!”
鳶兒皇上的人,她請皇上示下。
皇上道:“把微微姑姑送回屋中休息?!?p> 鳶兒便上前拉微微。
“鳶兒!”微微著急,“人還活著!總要試一試吧!我還能感覺到他的心跳,他的心還在跳!……”
鳶兒沒敢使勁拉,連拉帶勸著,“姑姑,起來吧,已經(jīng)死了?!?p> 微微道:“我覺得還可以搶救一下!”
皇上道:“放手吧,夏中丞忠烈,朕也很心痛,但事已至此……”
皇上的話立刻引來不遠處的御史們一片痛罵:
“皇上!夏中丞用的血讓您清醒!”
“夏中丞的血不夠,還有我們的!”
“昏君無道!?。 ?p> ……
微微覺得這些人也是沒誰了,搞清楚怎么回事了么就在那喊?甚至抹脖子!自己挺二的,跟這些人比起來自己只有零點二,他們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簡繁!簡繁還沒好嗎?這種玻片驗血法太慢了……都不要吵了,有吵的功夫誰有辦法來幫幫我?!求你們幫我一下!……”
微微的求救聲淹沒在眾人的唾罵聲中,根本沒人理她。
皇上重視她,又搭理她一句,道:“男女授受不親,微微放手?!?p> 男女授受不親?微微聽了這句,她白眼想翻到額頭上去。
簡繁拿著測試的瓷片跑回來,咬牙道:“抬到屋里。”
但是這個方案顯然不行,因為微微自己腿動不了,而她的手要壓著夏中丞的血管,不可以拿出來,抬的話必須同時抬兩個人。
簡繁拿出幕布,把微微這邊遮起來。
“簡繁!別忙那些!過來幫我把他的血注射回去……張院首,你好歹是個醫(yī)生,是大夫,治病救人的,你聽到我說話了嗎?至少試著救一救吧!鳶兒不要拉我!……”微微想說服張院首,因為她下面不知道怎么辦,她需要一個醫(yī)生幫她。
“在下幫你,你先放手,在下試著把血管縫起來?!币痪錅睾偷穆曇舴氯籼旎[。
微微焦急地看著傷者,沒法回頭看是誰,但她發(fā)誓,她從未聽過這么如此的聲音,仿若三月暖陽,聽得她心都暖了,那樣舒緩,如舒緩的夜曲,聽得她心都安穩(wěn)了。
“我……我現(xiàn)在不能放手,我一放手就血噴了,我手指插里面堵著的……我該怎么辦?怎么辦…”
一雙的手伸到微微的手下,這雙手柔軟、勻稱、修長,這雙手從微微的手和身體和血管的縫隙中帶過一根細發(fā)帶。
發(fā)帶將血管扎了起來,還打了蝴蝶結(jié),兩個飄帶都向下的,很標準的蝴蝶結(jié)。
簡繁收集了有半針管夏中丞還算干凈的血,扎進忠誠的血管中,慢慢推回去。
“什么血型???這么沖動又走極端,AB的吧?AB的先準備好!就是胸口有兩個字母的人,先準備起來?!逼鋵嵵贿^了兩三分鐘,但微微覺得好像過了兩三個小時,只恨驗血型好慢,等不及自己已經(jīng)猜上了。
“AB!”幾乎同時,簡繁看了驗血的瓷片,報出結(jié)果,“兩個都不融,AB!”
皇上送來的五名死囚中沒有AB血型,而二十“志愿者”中有三名侍衛(wèi)都是AB,都沒有被抽過血,每人都可以貢獻起碼四百毫升。
血源充足,分批次輸血給夏中丞。
那雙好看的手縫合針線如舞蹈,在血管兩邊穿花般縫合,最后一拉,一下就把斷掉的血管重新接在了一起,
又用這里特有的止血膠涂抹,出血止住。
將發(fā)帶解開。
溫和的聲音道:“在下能做的只有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