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過是個女子,哪里會有小字?!鄙蛲旃~提著飯籃的手凍得微微發(fā)紅,卻絲毫不影響靈活力,三兩下就將幾碟菜肴端了出來。
“什錦蛋、韭黃炒肉絲……不過是些尋常的菜,也不知你愛不愛吃?!?p> 她正喋喋不休地念著,兩人隔了幾步之遙。
傅雨祁眼神微閃,恍惚覺得眼前的女子是這樣的明媚,輕而易舉地在他心里灑下了一派春光。
歲月靜好,大抵是如此罷。
他笑道:“無妨,我不重口腹之欲?!?p> 說著,已來到沈挽箏站的這張桌子前,望向那幾道菜,濃香的汁液在燈下泛出油光,不覺勾起腹中饞蟲,倒真的有點(diǎn)餓了。
“你方才說有事要交代我,是什么事?”她一手托著下頜,另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捻著指尖。
他扒了口飯,拿筷子一指,“你瞧,那辦公桌上的公文,堆得跟山一樣。這家要是不讓你接手,一應(yīng)大小事全跑來問我,頭都快裂了。”
沈挽箏好奇地走了過去,隨手拿起一張公文紙,上頭是軍中各部呈上來須傅雨祁批準(zhǔn)過目的政事。
她訝然道:“和前清皇帝批奏折有何分別。”
“喲,你還知道奏折這玩意兒,”只見他面上浮起一絲笑意,隨即擱下筷子,取帕凈手。
“到底讀過幾年書,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不成?!鄙蛲旃~將那公文放回時(shí),不經(jīng)意瞥見撥款兩字兒,心念忽而一動。
這錢若是撥給她的該多好,拿了就能替挽恒還債去。
頓了頓,又道:“你大手一揮,這紙便生效了?”
“你以為呢?不然要我這師長有何用?!?p> 他不咸不淡地說完,不愿與她過多談及政事,只伸手一攬將她擁在跟前。
而沈挽箏卻忍不住思索道:那豈不是意味著可以臨摹他的字跡,開個票據(jù)給追債的人,讓那些人自行去提款。
“你猜上次我遇到誰了?!?p> 傅雨祁的聲線卒然響起,攏回了她散亂的心緒。
“唔…誰?”她一臉茫然。
他道:“你那個賣報(bào)紙的弟弟。”
沈挽箏心頭一緊,問道:“路生?他過得怎么樣了?!?p> “好得很,我叫他來參軍,他還不肯?!备涤昶蠲挤逡惶簦巫由弦蛔?。
聽罷,她不由嘆息道:“哎,路生就是個犟驢,下回你再見他……”
一語未了,傅雨祁截?cái)嗨脑掝^:“你明日去賬房跟人學(xué)學(xué)?!?p> 沈挽箏見他沒耐心閑話,點(diǎn)點(diǎn)頭不再作聲。
此刻,她心里又生出幾分矛盾,甚至不敢想臨摹字跡一事,倘或被他抓到,會是個什么情形。
轉(zhuǎn)念一想,反正他家財(cái)萬貫,拔一根汗毛也比她的腰粗。如果不是他誣陷父親入獄,沈家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變故。
對,傅雨祁就是罪魁禍?zhǔn)?,既然求他無用,何必撞木鐘,不如劍走偏鋒,冒險(xiǎn)一試,挪他幾個錢挽救沈家。
正在這一剎那,只聽外邊傳來長青的敲門聲,傅雨祁當(dāng)即起身問道:“什么事?”
長青回道:“長官,大總統(tǒng)方才發(fā)來電報(bà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