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挽恒微微一愣,忙收了起來,說道:“姐,你哪兒來的?”
沈挽箏顧左右而言他:“這錢不知夠不夠?!?p> “綽綽有余?!鄙蛲旌阕旖且魂嚩哙?。
她聽完轉(zhuǎn)了一念,決定跟著沈挽恒一道去,萬不能再出什么差池,于是說:“事不宜遲,你我二人現(xiàn)在就去將這債清了。”
“咱們不等娘了?”
沈挽箏忙道:“等她作什么,她來了定要跟著咱們一同去的,賭場魚龍混雜,若有個三長兩短如何是好?”
說罷,不由分說拉著便他出了宅子,兩人坐上車,去了沈挽恒口中所言的地下賭場。
賭場是在一個極為熱鬧的地段,外頭有守門人放風(fēng),并未明目張膽地掛著賭場的招牌,而是個高雅古樸的戲園子。
門樓朱漆彩繪,院落青磚金瓦,一眼望過去,有戲臺和看席,共有兩層樓。
這時,臺上正演著一曲穆桂英掛帥。
一眾聽?wèi)虻娜肃局献?,搖頭晃腦地唱上兩句。做戲的鑼鼓,梆梆地敲著,直叫人精神抖擻,響起一片喝彩之聲。
沈挽箏秀眉微蹙,怨不得在此處設(shè)了賭攤,吃喝玩樂倒樣樣俱全了。
“姐……你走前面,我、我害怕……”沈挽恒領(lǐng)著她來到樓梯口,卻躊躇著不敢往前。
她嗯了一聲,“在哪里?”
沈挽恒道:“上樓左邊最后一間?!?p> 心似那鑼鼓砰砰直跳,沈挽箏極力屏氣凝神,拾階而上,猶如踩在柔軟的浮萍,令人如履薄冰。
不曾發(fā)覺一個年輕的男子站在二樓正窺視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此人倚著欄桿,面上劃過一絲異色,隨即淡淡悠悠地轉(zhuǎn)身進了屋子。
而并不是別人,正是陸江沅。
他一面走一面低聲呢喃:“挽箏對不住了?!?p> 記憶一幕幕涌現(xiàn),藏在心底的痛苦卒然翻攪起來,他拳頭緊握,過于使力而指節(jié)泛出隱隱的白色。
原來,陸江沅自溫城遇見沈挽箏后,生出了報復(fù)傅雨祁的心思。
那日,他找到駐扎在溫城的二十九師師長徐少武。
聽聞這徐少武曾與傅雨祁是出生入死的拜把子兄弟,地位不相伯仲,兩人卻暗中較勁,不復(fù)昔日交心,反而漸生裂痕。
“陸先生,你此番來,是所謂何事?”徐少武看上去年長幾歲,眉宇間是歲月的風(fēng)霜。
陸江沅恭恭敬敬地說道:“小人不才,想效力于徐師長,為徐師長分憂解難。”
“哦?”徐少武大笑三聲,“陸先生不是正與我那霖之兄弟合作的嘛,如何又跑來說這話?”
“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您說對吧,徐師長?”
陸江沅謙卑的態(tài)度讓徐少武頗為滿意,“合作自然可以,不過我瞧不出你究竟有幾分真心?!?p> “小人得知本應(yīng)撥給徐師長的軍費被傅師長挪用了——”陸江沅挑撥道。
“什么?”徐少武忽而拔高了聲音,意識到失態(tài),轉(zhuǎn)為冷笑,“小道消息不足為慮?!?p> “哎,徐師長有所不知?!标懡滟u起了關(guān)子,“傅師長枕邊人說的話還有假?”
“你小子真不怕死,他的女人你也敢染指?!毙焐傥涿挤逡惶?,饒有興趣地盯著他。
“不瞞徐師長,傅府里頭的三夫人正是我的未婚妻?!?p> 徐少武意味深長地笑道:“嗬,你是報奪妻之恨來了?”
陸江沅不疾不慢地說:“徐師長的軍費,小人替您討要回來,下一次見面時,我希望你我是合作盟友?!?p> “哈哈,徐某正需要陸先生這樣爽快的人?!毙焐傥湔钴娰M短缺,此時陸江沅送上門來,既不與傅雨祁撕破臉,又能暗中作梗,何樂而不為。
隨后陸江沅便與徐少武里應(yīng)外合,誘騙沈挽恒在賭場上欠下高利貸,牽一發(fā)動全身,沈挽箏必不會坐視不理。
而這個女人吹吹枕頭風(fēng),傅雨祁那鐵公雞便心甘情愿拔毛了。
果不其然,陸江沅瞧見了那熟悉的身影,不免喜憂參半,未逆料到傅雨祁竟這樣眷顧她。
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只見他眼底噙著凜冽的波光,暗自發(fā)誓道:“沈挽箏,總有一天,我會將你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