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脫幾件?不會全脫罷?”沈挽箏面上的紅暈更深了,額前沁著薄汗,不自在到了極處。
戴維斯聽她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完,猜想這個三夫人原來是個結(jié)巴。不過作為醫(yī)生,他完全有能耐將她引導(dǎo)正常。
幾件,全脫,什么意思?
他與沈挽箏雞同鴨講,只得點(diǎn)點(diǎn)頭,“是的,夫人?!?p> 沈挽箏秀眉緊蹙,深深地吞了口氣。
忍耐,忍耐就好了。
不過是正經(jīng)檢查,比起傅雨祁對她的羞辱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于是,她迅速褪去小襖,又解開旗袍盤扣,正欲一層層剝光。
那洋大夫卻猛地起身,連連擺手道:“no、no,不是……”
沈挽箏的動作茫然一滯,衣裳半脫掛在臂上,削瘦光滑的雙肩裸露在外。
雖有一絲涼意襲來,但遠(yuǎn)遠(yuǎn)不如抬眸瞧見傅雨祁黑沉沉的臉那樣叫人懼怕。
“怎么沒把你蠢死!”他咬牙切齒,已疾步來至她跟前,將她衣裳一裹,遮住寸寸白膩。
“???不是你叫我檢查的嗎?”沈挽箏指尖微顫,手忙腳亂地穿好衣裳,低聲問道。
他側(cè)目而視,戴維斯無奈地聳聳肩。
“是叫你這樣做!”傅雨祁抬手脫下大衣,飛快解開襟口幾??圩樱疽獯骶S斯聽診。
只見戴維斯將聽診器從衣襟塞進(jìn)去,一氣呵成。
沈挽箏登時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涌至臉龐,是熱辣辣的,恨不得破窗逃走。
她面紅耳赤,久久未褪。
“夫人可真是個有趣的人。”戴維斯一面說一面舉起聽診器細(xì)細(xì)為她聽診。
傅雨祁怫然不悅,媽了個巴子,白白便宜了這個洋人。
他坐在一旁,愣是監(jiān)督完整個檢查流程,避免沈挽箏這個蠢女人再做出什么丟人的舉動。
因便于攜帶的器械只有幾樣,戴維斯診斷結(jié)果是營養(yǎng)不良,便留下份營養(yǎng)食譜。
沈挽箏瞥了一眼食譜,問戴維斯,“近日胃口不好,大夫還是開藥罷,聽說西洋藥是一片一片的,多省事兒。”
“不可以,懷孕期間西藥盡量少吃?!?p> 戴維斯又囑咐了幾句,掏出懷表一看,已是中午十二點(diǎn),隨即匆匆辭別了。
傅雨祁送走戴維斯,回來依舊挨著她落座。
他輕描淡寫地揭過方才的蠢事,呷了一口茶,“見過你弟弟了?”
沈挽箏赧然:“見過了,謝謝你?!?p> 傅雨祁本是心情極好,覺她眉眼清清亮亮的,不由擁她入懷,“既有了傅家的骨血,好生養(yǎng)胎才是,謝什么?!?p> 果然是這樣,為了孩子。
她偎在他懷里,臉貼著溫暖的胸膛,想著,念著,越發(fā)覺得冷。
這個孩子當(dāng)真如此矜貴,像什么?
像前清的嬪妃,擠破腦袋爭寵奪權(quán),就算沒有權(quán)寵也要有一兒半女,才不至于孑然一身,與短命皇帝一并埋葬。
色衰而愛馳,愛馳則恩絕。
這句話猶如重錘敲得她心頭一震,她忽然拉過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她讀過書,練過字,崇敬革命黨人,原以為會傾身為國,陰差陽錯倒成了軍閥小妾。
而在她眼中,傅雨祁就是強(qiáng)權(quán)、不擇手段、壟斷煙陽。
她無疑是厭惡軍閥的。
可是偏偏這樣的人,是她孩子的父親,心底總是不踏實(shí),矛盾極了。
“嘶……”他不解地問,“你作什么,屬小狗的罷,動則就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