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能讓人刻骨銘心的不外乎三種情況,最疼痛、最悲傷、最甜蜜的經(jīng)歷以及其中的故事,每每想起,總是那么令人回味。
……
時光如水,春去夏至,一個學(xué)期在緊緊張張中就此過去。
這一天,天氣分外晴朗,只有太陽在深藍(lán)明凈的天空孤獨(dú)寂寞地獻(xiàn)著殷勤的熱情,似乎在召喚云彩的到來。地邊的梨樹上,金黃的早熟梨布滿枝頭,搖搖欲墜。兩只喜鵲一會兒立足于地埂,一會兒跳躍于樹枝,喳喳喳、喳喳喳,搖頭擺尾喜氣洋洋叫著。地上種著多種蔬菜,綠油油的葉片中伸展出白的、黃的、紅的菜花。環(huán)繞地邊的是一條水渠,清澈見底的山泉水輕柔柔流淌著。
吉巧身著粉紅色碎米花襯衣,在地中間用長瓢舀水澆菜,黝黑的馬尾辮上幾只彩蝶隨著她扭動的身軀起伏飛著,瓢而忽起忽落,巧奪天空般形成了一幅純美的鄉(xiāng)村少女畫卷?!跋铲o喳喳叫,親戚要來到?!奔烧龑に贾l會來呢。
站在遠(yuǎn)處的王東靜靜看著,靜靜看著,看著自己靚麗的未婚媳婦,完全陶醉在了這幅天籟般的田園水彩畫中。只是這一切吉巧完全不知,她用正心澆著菜地,無心地裝飾成了別人的風(fēng)景。
到底是不經(jīng)常勞動,不一會兒,她額頭的汗珠沾染著香粉滾落了下來,吉巧仰起頭,從褲袋里掏出手絹準(zhǔn)備拭去。這一抬頭不打緊,看到了不遠(yuǎn)處的王東,臉一下變得緋紅。
“你怎么來了,也不知一聲?!奔晒首魃鷼?,但卻掩飾不了臉上會心的微笑,心想原來是他。
“我怎么就不能來了?!蓖鯑|笑著說。
“那怎么不說話呢,嚇了我一跳,差點心臟都跳出來了?!奔烧f。其實心跳是因為王東的到來而激動,而不是因為他的突然到來被嚇著。
“我在欣賞風(fēng)景呢,真是太美了?!蓖鯑|有感而發(fā),“真嚇著了,那我來安慰安慰一下吧!”王東說著走過來就要抱吉巧。
“別別別!”吉巧趕緊后退,同時拿起長瓢作為武器晃動著,讓王東不能靠近,“大白天來,有什么事嗎?”
“當(dāng)然有好消息了!”
“什么好消息?”
“這事不能張揚(yáng),你過來我小聲告訴你?!蓖鯑|故作謹(jǐn)慎地說。
吉巧見王東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就順回長瓢讓王東靠近。
“就是……”王東飛快地吻了吉巧,“我考上中學(xué)了,還是縣級中學(xué)呢?!?p> 吉巧本欲舉手教訓(xùn)王東,聽得后半句后,竟情不自禁變成了擁抱,“太好了!太好了!”
“真太好了!”王東趁機(jī)順勢雙手撫摸著吉巧的臉蛋,嘴唇就要貼過去。
吉巧慌忙推開王東,“你不要命了,被人看見怎么辦。”
“怎么了,我又不是親別人媳婦,別人管得著嗎?”王東嘴上說,但還是放開了吉巧,他也知道,這種“傷風(fēng)敗俗”的行為被人看見就會一下傳遍整個村子,成為大家茶前飯后的嘮不完的話題。
“大白天的來,應(yīng)該吃過飯了吧?”吉巧問。
“剛來,到你家沒人,就出來找找。這時候能不吃了飯嗎?”王東以訪問方式回答道,“我發(fā)現(xiàn)了一片杜鵑花海,要不要去看看?”
“我還得澆菜和掐菜葉呢?!奔烧f,“除非……”
“我來澆菜,你掐菜葉,咱們弄好再去?!蓖鯑|說著就拿起了長瓢開始澆菜。
吉巧會心一笑,拿起撮箕掐菜葉去了。
這一男一女兩個光亮的年輕人共同在一片菜地里,男的澆水女的掐菜,倒成了一幅夫唱妻和的恩愛田園景觀了。
不一會兒,王東就把該澆的菜都澆透了,吉巧也掐得滿滿一撮箕菜葉,王東扛著長瓢,吉巧端著菜葉一前一后往家里走。
到家才發(fā)現(xiàn),干農(nóng)活的吉巧媽不知什么時候也回到了家,正燒甜白酒水煮糯米湯圓呢。其實吉巧媽本來是要去菜園的,剛到地邊就看見他倆在菜地,便不聲不響先回家做晌午去了。
“嬸嬸好!”王東連忙打招呼。
“喲!王東來了?!奔蓩屢补首鞑胖溃疤梦葑?!”
“媽,咋會想起煮湯圓吃呢?”吉巧把菜放到灶房里,奇怪地問。
“這不是口渴了嗎?”吉巧媽笑了笑,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表情,“來,添點柴。”
“好的!”吉巧走到灶前添柴。
“嬸,我媽讓我?guī)c東西給您,我去拿?!蓖鯑|說著不等回答就出門去了,不一會兒提來了兩斤白糖和一袋茶葉放到堂屋的桌上。
“人來了就行,干嘛還捎?xùn)|西呢?”廚房那邊傳來了吉巧媽的聲音,不一會兒吉巧端著一碗晶瑩剔透的糯米湯圓從廚房走了過來,“給,吃碗湯圓啊。”
“這么多,能吃得完嗎?”王東笑著接過湯圓,“要不分了幾個,權(quán)當(dāng)是幫忙吧?”
“大男人,這點湯圓都吃不了,還能干啥?”吉巧隨即把筷子葉塞給了王東,但那份無言的柔情王東是知道的。
王東不好意思再說啥,心想為爭口氣,別說只是不喜歡吃,今天就是黃連湯我也把它全吃了。因為信念堅定,所以也不覺得有多難咽,一會兒就吃完了。
“不是要去你家嗎,走?。俊奔山舆^碗遞給在廚房的母親,回頭對王東說道。
“去我家?……,哦,是是是。”驚訝當(dāng)中的王東馬上領(lǐng)悟過來,“嬸,我媽讓我來請吉巧到我家做兩天農(nóng)活,您看行嗎?”
“去吧,去吧!吉巧剛才也跟我說了,要去就早一點,還可以幫忙做點事呢?!闭趶N房洗碗的吉巧媽應(yīng)聲道,“帶一點糯米面回去讓你媽嘗嘗,我早就想送過去,一直沒有時間?!?p> 說話間,吉巧已提著四五斤糯米面從廚房走到了院臺,王東趕緊起身跟上。
“媽,那我們走了。”“我們走了,嬸!”也不等老人回話,二人已走出了朝門。
“你真聰明?!蓖鯑|用手指點了一下吉巧的頭。“不這樣能行嗎,能說跟你上山看花?”吉巧擋回王東的手,輕聲說到。
二人把東西放在自行車前邊貨欄里,推車出發(fā),上完那小山坡,騎上自行車朝著那片杜鵑花海駛?cè)ァ?p> 吉巧緊緊摟著王東的腰,臉輕輕地貼了上去,一種莫名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了杜鵑花所在的山,把自行車鎖好放到路邊的空地上,二人就朝著山頭走去,叢林間高山亮葉杜娟已星星點點出現(xiàn),越往上樹木越稀少杜鵑越茂密,走了大約半小時的路程,他們終于來到了山頂,完全就是沒有一棵樹的杜鵑花海了。
真是一片花海,一個群山緊鎖的世外桃源。銀白的天際仿佛就在群山那邊,群山成了花海的寬闊堤岸,花海隨風(fēng)翻騰著粉紅色波紋,一圈又一圈,揚(yáng)灑著清新的幽香,一陣又一陣?;ê.?dāng)中,依稀矗立著大小不等的褐色巨石,像一座座島礁,又像一艘艘漫游花海的小舟。
王東拉著吉巧的手走到一個巨大的石頭上,這石頭很平整,天然的一把長椅,二人相依坐下。
“真是個好地方!怎么發(fā)現(xiàn)的?”吉巧問道。
“聽人說的,后來親自核實過,覺得真不錯?!蓖鯑|拉過吉巧細(xì)嫩的手捂著,“當(dāng)時我就在想,要是能和你一起到這兒來,那是多么美好的事啊,簡直是神仙般的時光,楊過和小龍女也不過如此吧?!?p> “還真不錯,向遠(yuǎn)看一目千里,向近看繁花似錦,更可喜的是還有這一個一個的褐色堡壘供人棲息?!奔梢渤两诹诉@片花海中,沉浸在了這段幸福時光中。
“我覺得更像愛的巢穴,特別適合情人約會?!蓖鯑|調(diào)皮地說到,“吉巧,我們每年都來幾次吧!”
“可以啊?!奔蛇b望著前邊山邊悠悠飄過的云朵回答道。
“吉巧,我想轉(zhuǎn)學(xué)到你們學(xué)校,這樣可以相互照顧?!蓖鯑|看著吉巧清秀的臉龐,用手指理了理被風(fēng)吹起的發(fā)絲。
“不行,要知道那是學(xué)校,不是談情說愛的地方。在一個學(xué)校,一是會分散精力影響學(xué)習(xí),二是因為我們都還是中學(xué)生,會帶來無窮的麻煩?!奔烧J(rèn)真地說,一年的中學(xué)生活,使她變得更加理性,“各在一個學(xué)校更能使大家安心學(xué)習(xí),還能減少不良影響。不是說距離產(chǎn)生美嗎?隔著點也許會更加會想起對方的好,不是嗎?”
“那你每周放學(xué)就來集鎮(zhèn)等我一起回家,上學(xué)等我一起,我送你到學(xué)校。”王東覺得有一定道理,在學(xué)校不能談戀愛,真不可能整天黏在一起。
“不能送我到學(xué)校,到集鎮(zhèn)我自己去就行,影響不好?!奔烧Z氣變得有些堅決。
“好吧,好吧!就聽你的?!蓖鯑|說著順勢把吉巧摟過來斜躺在在自己懷中。
兩人不再說話,緊緊的偎依著,靜觀著眼前的美景,感受著彼此的心跳,享受著幸福的時光,讓時間隨意流逝。
難得有的輕松愜意,勞累了一周的吉巧靠著王東說著了,沒有任何的防備,幸福而又甜蜜地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王東看著爛漫的花海,撥弄著吉巧的發(fā)絲,在深感幸福的同時,竟產(chǎn)生一種后怕,害怕這短暫的幸福會不會稍縱即逝。如果吉巧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他將如何去找尋。這人就在自己身邊,卻好像又相隔萬里,自己總感覺吉巧就是一只手中的彩蝶,一松手就要飛走。
“走吧!回家了?!蓖鯑|輕輕搖醒不知什么時候進(jìn)入夢鄉(xiāng)的吉巧,“都五點了。”
“哦,怎么就睡著了呢?!奔刹缓靡馑夹π?,“估計是剛才澆菜掐菜有點累了,不經(jīng)常勞動還是不行啊”。
“真去你家呀?”吉巧忽然緊張地問。
“是呀!”王東認(rèn)真回答,“你不是跟你媽說了要去我家?guī)兔Φ膯幔€能不去?”
“那你媽還要讓你跟我睡咋辦?”吉巧說。
“傻瓜!那不是怕你被別人搶去嗎?看到我現(xiàn)在學(xué)習(xí)進(jìn)步,我們交往正常,我又考上中學(xué)。她現(xiàn)在是不允許我‘睡’你了。”王東壞笑著說道。
“為什么?”吉巧覺得好奇,這大人的思想有時真太過復(fù)雜。
“睡出個娃兒來,我們都讀不成書了,那不是他們希望的,他們的希望是盡量讀成器,最好都有個工作什么的,像我表哥和李妍老師一樣。”王東分析道,“我媽非常喜歡你,說你就是上蒼派來拯救我的,從定親后,我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變得上進(jìn)多了?!?p> “有這么夸張?”吉巧不以為然地說。
“這不是嗎?”王東說,“不信到我家你就知道了。走吧!”
二人于是起身下山,朝王東家方向駛?cè)ァ?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