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把手放在地上摸了一圈，站起身，走到吉恩跟前，道：“教父，你就別這么偏心，只摸他一人的手，也來摸一下我的手，你看，來，快來摸摸我的?！?p> 攤開沾滿灰塵的手掌，擺在吉恩面前。
“額！”
吉恩臉上閃過一剎那嫌棄的神色。
松開埃倫的手，沒有理會威廉。他對埃倫說道：“先生，對不起，上了年紀(jì)，眼睛不好使，剛才失禮了?！?p> “呵呵?！卑悓擂涡α诵?。
“喲，原來還有一位小姐。”
他把目光轉(zhuǎn)向依娜，問道：“這位如此美麗動人的小姐，一定是你的妻子，對吧？你倆真的是很配，天生一對?！?p> “妻子？”
埃倫回眸看了一眼依娜。
“.....”
這時，依娜臉頰漲紅，連忙轉(zhuǎn)過臉，不敢直視埃倫目光。
埃倫答道：“不不不，不是，你誤會了，她是我朋友?！?p> 威廉挖苦道：“看來你的眼睛，是真的不好。”
“呵呵！”
吉恩勉強(qiáng)地在肥臉上擠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埃倫問道：“吉恩老爹，您這里是不是有一個孩子，他叫雷爾?！?p> “呃！先生，”魯諾停頓一下，想了想，道：“你是怎么知道？”
威廉說道：“現(xiàn)在全鎮(zhèn)人都知道，有一個叫雷爾的小孩是你們福利院?！?p> “可....這是....”吉恩和魯諾互相對視一眼，魯諾道：“雷爾已經(jīng)死了，不知先生怎么突然提起他？”
“雷爾真是可憐的孩子?！奔靼?。
依娜道：“那你們知道他的父母嗎？”
“唉....”
吉恩長嘆一聲。
魯諾道：“住在這里二十九個孩子，要么就是從一出生就被父母拋棄，要么就是生患疾病，沒得救，被家人拋棄。他們父母就簡單把孩子包裹一下，就直接擱教堂門口，放下就走人，根本就不理會孩子的死活，他們也真夠狠。若不是我們教父心腸好，他們早就餓死了?！?p> “不是?！奔鞯?。
“怎么不是？教父，您平時不是寧愿自己挨餓，也要把飯留給孩子們吃嗎？他們不都是多虧有您在，才不會落到餓死的地步?！?p> “雷爾他不是被父母拋棄?！?p> 埃倫問道：“您見過他父母？”
吉恩點點頭，道：“唔，我見過?！?p> “他父母呢？”
“已經(jīng)死了。”
“怎么死？”威廉追問。
吉恩道：“十年前，那時我還是能走動的。到附近的村子走訪時，看到已經(jīng)病得奄奄的婦女，那女人便是雷爾的生母。她在臨走時，便把雷爾托付給我?！?p> “這么說來，你當(dāng)時只見到他的母親，那他父親呢？”依娜問。
吉恩答道：“聽他母親說，是在懷他的時候，因為意外死了，唉....”
他又長嘆一聲，道：“都怪我，沒有好好照顧雷爾，本已經(jīng)是一個苦命的孩子，現(xiàn)在還死得這么慘，真是可憐。等我死了之后，我真的無臉見他們?！?p> 說著說著，吉恩眼角忍不住泛現(xiàn)淚光。
“....”
依娜神情更加嚴(yán)肅凝視吉恩，雙眉緊皺在一起。
魯諾道：“哎呀，我就說您，您就別在這傷心了。依我看，這事不怪您，當(dāng)年若沒有您把雷爾帶到福利院，我想，他早就在十年前隨他老媽，去地獄見他老爸?，F(xiàn)在他死了，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平時太調(diào)皮，整日不知跑哪里玩，這下好啦，人都沒了，日子可以清靜些?！?p> 突然，“砰”一聲，從天花板上掉下一盞燈。
“呀！”
魯諾嚇得跳起來。
吊燈砸在他的腳邊上，瞬間碎成花。
他抬頭，只見天花板上其他幾盞吊燈發(fā)出“吱呀吱呀”搖晃聲。
魯諾道：“真是險了，看來這吊燈是需要找人來修理一下?！?p> 燈面上隱約泛現(xiàn)一張調(diào)戲的笑臉。
埃倫頓時恍然大悟，心想：原來他在那里。
“....”
眸子盯著吊燈看了一會。他是想要告訴躲在天花板上的調(diào)皮鬼，此時需要安分些。
“嘻嘻。”
雷爾偷偷朝他做了一個鬼臉。
突然，又響起“砰”一聲。
聲音從門后邊傳來。
魯諾大聲問道：“誰？誰在那里？”
吉恩道：“定是那幾個調(diào)皮鬼，很顯然他們還沒有全睡?！?p> 魯諾卷起袖子，快速跑到門前，拉開。
三個穿著白色長衣的小孩，躲在門角邊上，瑟瑟發(fā)抖。仰起小腦袋，閃動異常害怕的眸子望著魯諾。
魯諾道：“原來又是你們這三個小鬼，出來，我不都是吩咐過你們，要上床睡覺了嗎？怎么現(xiàn)在又跑下來，趕緊回去?！?p> “魯諾，我不是跟你說過，對孩子說話，別這么兇巴巴的樣子，你會嚇到孩子?！奔鞑粷M道。
“.....”
魯諾咽了一口水，盡量讓自己保持溫和，道：“你們快回去睡覺吧，乖?！?p> “.....”
三個小孩，低下著，扯著自己的衣角，沒有回應(yīng)。
“快，”魯諾催促道：“你們現(xiàn)在回去，我就不會打....不會罰你們，再不走的話，我就可要改變主意了。”
小孩畏懼向后退一步。
“還不趕快走。”
按捺不住暴躁個性，揚起手臂，欲想往下打。
“....”
三個小孩立馬閉上雙眼。
這時，一只寬大的手掌，出現(xiàn)在三人上空。
埃倫嚴(yán)肅對魯諾道：“既然他們都已經(jīng)醒了，何不妨就讓我們見一下孩子?！?p> “都是一些調(diào)皮的小鬼，先生，您還是早些歇著算了，我讓...”
“沒事?！卑愝p描淡寫道。
沒有等魯諾把話說完，他就彎下身腰，對三個小孩子說道：“你們好呀，小朋友，你們叫什么名字？”
“.....”
“.....”
“.....”
三人互相看了看對方，又看了看，站一旁魯諾和吉恩，一語不發(fā)低下頭。
吉恩道：“孩子，別怕！這位大哥哥，不是壞人，別怕哈，他是來幫助咱們。”
“.....”
小孩互相抱在一起，還是一語不發(fā)，看著埃倫。
魯諾道：“哎喲，我平時都是怎么教你們？看到客人要禮貌些?！?p> 他又轉(zhuǎn)向埃倫，笑了笑，道：“真對不住，先生。這...小孩子沒有教好，他們看到生人，就容易...認(rèn)生，要不咱們還是明天...”
“我叫愛麗絲?！?p> 小小的聲音從三人中間發(fā)出。
她的樣子，畏畏縮縮地微微向前站出一小步。
“呵呵，原來你叫愛麗絲?！?p> 埃倫溫柔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繼續(xù)道：“愛麗絲，那你是...可愛的小女孩，愛麗絲啦。”
“嗯嗯。”
她點了點頭。
三個小孩，身材骨瘦，身上穿著又破又舊的白色長衣。三個人留著同樣僅有一寸長度的頭型，從外表看，很難分辨出他們的性別。三人赤腳站立在地板上，就像是三根豆芽菜。
“快點回去睡覺?！濒斨Z又急著驅(qū)趕道。
“...”
小孩連忙轉(zhuǎn)過身，往長長走道跑回房里去。
“誒....”
威廉想上前急上去。
這時，衣角被依娜偷偷扯了一下。
他詫異回神。
“....”
依娜沉默不語，對他搖頭示意：
不可以輕舉妄動。
打草驚蛇，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