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功夫,埃倫輕易撕碎粘稠在手腕上脂肪。
正在這時,一支魔杖宛如射出的弓箭般,直中奎克眉心。
“啊~”
奎克慘痛尖叫起來。面目扭曲,異常猙獰。
埃倫見準時機對他狠掃一腿。
骷髏身架變得支離破碎掉落在火圈中。
“你們休想傷害我的主人?!?p> 魯諾一馬當先擋在奎克面前。
烈火變幻成一只火鳳凰,仰天發(fā)出“鏘”鳴叫聲,揮動翅膀,從魯諾身體飛穿而過。
“啊……”
火焰從魯諾體內(nèi)開始燃燒。
“不不不,”奎克大叫道:“不要?!?p> 欲飛身撲上前。
“不要過來,??!”
魯諾撞開奎克。
任由自己身體滾到遠處,發(fā)出最后一聲“主人!”便停止掙扎,藏身在火海中,成為灰燼。
奎克崩潰吼叫:“兒?。 ?p> 眼淚從空洞大眶中滾滾流出,他道:“你們太殘忍了,殺死我兒子,我要替我兒子報仇?!?p> 威廉道:“笑話,你兒子明明是你自己在四十年前親手殺死,怎么怨到我們頭上?!?p> “魯諾那顆心,是我兒。”奎克痛哭道。
腦海里浮現(xiàn)當年弒子情景:
自己確實用一把剪刀結(jié)束本的生命,但當真正失去他那一刻,他后悔不已。
抱著尸體痛不欲生,哭說道:“兒呀,你醒醒,父親不是故意,我不是有意殺你,你快醒醒,我的兒呀,只要你醒過來,我什么事情都答應(yīng)你,你要去哪里,父親不再攔你,你醒醒?!?p> 哇哇……
眼淚鼻涕一起迸出,仰起頭,哭喊著,說道:“神,求求您,救救我兒子,救救他。”
哇哇……
哭喊聲在整間屋子響起。
“我知道錯了,救他,救救……”
這時,一陣陰森森的寒風(fēng)吹過。從天空上,慢慢飄落一張紙條,不偏不移,穩(wěn)穩(wěn)落到本的尸體上。
“這是……?”
他詫異撿起紙條,上面內(nèi)容,每一個字都讓他大吃一驚。
他驚道:“難道……這是……神……給我神諭?”
他看了一眼紙條,又看了一尸體,越想越覺得可怕。
突然,屋頂上出現(xiàn)一個黑影??藝樀锰饋恚ε聠柕溃骸澳恪闶钦l?”
黑影發(fā)出陰森的笑聲,道:“嘿嘿!與其關(guān)心我是誰,倒不如抓緊時間救你兒子。若尸身涼了,你就算哭死,也無法救活你兒子?!?p> “呀!你是神?”
“嘿嘿!”
黑影消失。
奎克連忙雙膝下跪,不停把頭嗑在地板上,嘴里說道:“謝謝,謝謝神。”
轉(zhuǎn)身,撥出插在本胸口上剪刀,握在手里猶豫一會。
“兒,等我。”
話音剛落,又狠狠一刀扎進本的胸堂。開膛破腹,鮮血四濺,只為了從里面挖出心臟。
小心翼翼端在手心里,跌跌撞撞跑進房間。環(huán)視一周,一只手拿起床上木偶。把心臟放在木偶上面,又急急忙忙掏出紙條,照著里面字詞,口中念念有詞。
許久……
木偶和心臟開始發(fā)出幽暗的黑光,慢慢離開地面,飄浮在半空中。心臟融入木偶身體,四肢僵硬動起來,滾動木珠子。轉(zhuǎn)動小腦袋,嘴巴動了動,勉強說道:“主……人!”
一聲主人,那便注定他就是自己一生要追隨的人。
從那刻起,奎克喚他為“魯諾”,給予他新的名字,新的人生。
不離不棄,跟隨他,走遍天崖海角。
生命,是他給的。
所以,為他而死,是值得。
他們原本以為,這場戰(zhàn)斗他們不會輸。沒有想到,事與愿違。
他們終究還是輸了,而且還輸?shù)锰貏e慘。
魯諾雙目安祥慢慢閉上。
他覺得自己就這樣子死去,已經(jīng)無憾了。雖死得不光榮,但為主而亡,死得其值。
在最后一刻,用盡自己生命保護主人。職責(zé)已經(jīng)履行完畢,是時候把原本的東西交還給原來的人。
他,本就不被允許存在的人。
原來的他,只不過是主人手中玩具。目睹肖·奎克,一家人興衰;目睹肖寵子滅子,算起來,他原是他們一家子唯一觀眾,最后,他忍不住下場參與。
從睜開眼蘇醒那一刻,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他知道,自己贏了。
現(xiàn)在……
該是把搶來一切還回去的時候。
木材身架被依娜的火焰燃燒炲盡,唯獨剩下一顆鮮紅色心臟。
雖被大火燃燒,但依然保持鮮艷。仿佛,有一個透明金罩保護般,完整無缺。
威廉不解問道:“怎么?火燒不到它,這又是什么東西?”
奎克快速爬上前,欲要伸手去拿。
突然,依娜對他擊來一掌,他連忙退回去。
另尋機會下手,圍在心臟旁邊轉(zhuǎn)悠,焦急道:“別碰我兒?!?p> 依娜輕輕在心臟畫了一圈。
剎那,亮起耀眼的金光。金光里面布滿密密麻麻經(jīng)文。
奎克震驚道:“別別別,不要傷害他,他是無辜?!?p> “……”
依娜兇狠瞪了他一眼,斥罵道:“不想他灰飛煙滅的話,給我滾開。”
奎克雙腿跪在地上,哀求道:“求求你,別傷害我兒,一切罪過都在我身上,我愿意跟你們?nèi)ソ邮軕土P?!?p> 說著把頭埋在地板上,泣不成聲。
“爸爸!”
突然,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聲音,他已經(jīng)有四十多年沒有聽到了。
奎克心中一驚,慢慢抬起頭。
高高瘦瘦,
二十出頭,
干凈,
陽光男孩,
全身散發(fā)金光站在他的面前。
肖·奎克,愣住了;
張大嘴巴,半天才說出一個字。
“本!?”
“爸爸。”
男孩又再次叫道。
“我是在做夢嗎?”
奎克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會是真的。
哦,一定是夢。
他又怎么會是本。
他,已經(jīng)死了。
在四十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
他,又怎么肯來見我?
他,一定是非常恨我。
從來不會托夢給我,
他一定是恨我。
恨我,
恨我,
恨我……才是對的。
我的兒。
嗚嗚……
眼淚婆娑。
回想當年,本的心臟確實與木偶軀體,兩者完美融合在一起。但是,被喚醒的人卻不是本,而是另一個新靈魂。
為了保護心臟,奎克只能選擇把他留在身邊,取名為魯諾。
原本以為,魯諾可以填充本在他心中的位置,但很無奈,魯諾是魯諾,本是本,兩者根本不是同一人。
魯諾雖然對他百依百順,不過,他始終不是本。
跟隨他四處流浪,原來頭腦一張白紙的木偶人??炊啵牰嗳祟惵?xí),慢慢地白紙開始染上各種不同色彩。越活越像真人,貪小便宜,視錢如命,真正擁有一個叫魯諾的人生。
因此,奎克心里對兒子思念更加強烈。他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吉恩交給他的三十個孤兒身上,看到他們朝氣蓬勃的樣子,仿佛看到本的小時候。
心中是越是喜歡,越是害怕。畢竟,孩子總有一日要長大,總有一日要離開孤兒院,開始他們新人生,組織他們的新家庭。從此,他們的人生便不再有他身影。
奎克,他真的怕。再一次拿出當年神諭,最終,把毒手伸向小孩。
他知道自己罪障深重,不敢奢望有機會再次見到兒子。
眼前這人,他不相信,他就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