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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農(nóng)家

第八十二章 獻(xiàn)銀

燕子農(nóng)家 紅彤彤的柿餅 2095 2018-12-10 17:27:50

  溫婉厚著臉皮在隔壁蹭了半月的飯后,桌上已從初時滿桌的大魚大肉削減成了三菜一湯,如今又削減成了三個素菜,半點油腥都不見。

  溫婉勉勉強強吃了一肚子白水煮蘿卜后,苦著臉屁股都沒坐熱就匆忙跑回了屋。唉,撈皇帝果然是個燒錢的行當(dāng)!

  青鴛見她那慌慌張張,身后似有狗攆的沒出息樣子,到底沒忍住,咬著牙恨恨罵道:“呸!勢利小人,青菜蘿卜都吃不得!枉費娘娘費心護(hù)她全家周全!”

  錢氏端著茶盞悠悠漱著口,不發(fā)一言。本就是公平交易兩不相欠,何來勢力一說?換作是她,也不定能為了兒女做到如此出色,那婦人已經(jīng)夠聰明的了!

  溫婉不知她主仆二人心思,只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去了汪先生處嘀咕半晌,也不管她那倆正在院里被宋允之摔打得鼻青臉腫的兒子,徑直跑回屋里翻箱倒柜。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溫婉就滿頭大汗拖著個大包袱去了隔壁。青鴛見她還敢來,不由滿目嘲諷,咬碎了一口銀牙:“喲,你可還敢來?晚上可就只有烙餅窩窩頭!”

  農(nóng)家婦人就是上不得臺面!日后總有她后悔的時候!

  溫婉卻親熱摸她毛茸茸的腦袋,滿臉是笑:“好青鴛,快快去給我端杯茶來,可給我累壞了!”

  青鴛不習(xí)慣她這么熱忱,白眼一翻揮手打開她進(jìn)了西次間。溫婉也不以為意,只慢吞吞吃力拖著包袱進(jìn)了堂屋。

  等青鴛再端了杯涼水過來時,溫婉正坐在一邊矮凳上伸手擦著汗,她拖的大包袱已被胡亂解了開,里面的東西四散了一地。

  青鴛的眼睛霎時間就紅了,慌忙咬著唇就要去換手里的涼水。溫婉卻站起身一把奪過,仰頭喝了才擦擦嘴角朝她笑。

  這小妮子喜怒全寫在臉上,委實是個心思單純的忠仆,這樣的人怎能讓她生厭?比起她風(fēng)輕云淡捉摸不透的主子,這就是個有武力值的弟弟!

  “你怎么給花瓶、木梳都拿來了?還有這銅鏡都舊了,值當(dāng)幾個錢???”青鴛看著一地的首飾物件眼里起了霧,這是給家里都搬空了來討她主子歡喜。

  可她們再沒錢,也不至于當(dāng)東西吧?

  溫婉卻搖頭,伸出尖尖的食指點她的小腦袋:“不當(dāng)家不知油鹽貴!你給這些清點好拿去當(dāng)鋪,湊一起能當(dāng)二百兩銀!我的好青鴛,你可知這二百兩能讓你和姐姐吃上三日的葷?”

  說起錢氏,她又舉目四顧,找了半天也沒看見人,便問青鴛:“我姐姐呢?”

  青鴛也懶得計較她的順桿往上爬,只擦了眼彎腰收攏著大包袱,低頭悶悶與她道:“著素衫在院里獨自品了半日的茶,誰也不叫打擾!”

  溫婉點點頭,彎腰輕輕扯她留在耳邊的一小撮細(xì)辮:“我去瞧瞧,我有好東西給她!”

  青鴛忙虎著臉抬頭瞪她:“少套近乎,快走,晃得我眼暈!”

  溫婉卻湊近她的臉賊賊一笑:“小青鴛,現(xiàn)在知我人美心善了吧?你可莫躲起來哭鼻子!我還是習(xí)慣你這橫眉豎眼的樣兒,討嫌得很!”

  話落也不待青鴛發(fā)作,只尖聲細(xì)氣學(xué)著她叉腰跺腳的丑樣做鬼臉:“怎么是你呀?擾了娘娘的清凈你一家子也不夠賠的!”

  青鴛再忍不住,跳起來就要追她,溫婉卻閃身一躲快步往后院去了。青鴛只得瞧著她小人得志的模樣恨恨跺腳,臉上似有火燒,這人怎么一點婦人儀態(tài)都沒有!

  及至后院,錢氏果然一身單薄素衣躺在樹下?lián)u椅上慢悠悠輕晃著,一雙空洞呆滯的眸子靜靜對著滿院的墨菊,說不出的蕭瑟。聽見她的腳步聲,也只冷冷清清:“坐吧?!?p>  溫婉抱臂打個哆嗦:......秋分啊大姐,不冷嗎?

  腹誹著垂眸將厚厚的外裳給她披上,又從懷中掏了銀票放她手里:“姐姐知道我,鄉(xiāng)下村婦一個,家底全加起來也不過三百兩銀子。這另外的一千兩是汪先生門生給他送的棺材本兒,我也給一并舔著臉要來了。”

  錢氏循著聲偏頭往她坐的方向瞧:“你可真信得過我!即便如此,你這一家也不過是我和汪先生博弈的籌碼。這三瓜兩棗,我不會記你的恩!”

  溫婉拿起木桌上雕工精湛的紫砂淺口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既和姐姐上了同一條船,自當(dāng)站在姐姐身側(cè),風(fēng)雨不棄。”

  她要真信了錢氏的話才有鬼了,若真看不上她的示好,銀票往她臉上一丟也就是了,哪里還用得著和她撇清關(guān)系?

  錢氏淡淡一笑,收了銀子:“隨你。”

  晚間溫婉歸家同林淵一道進(jìn)了汪先生的屋,她才褪去了滿臉的笑容,疲憊盡顯。連汪先生垂垂老矣都能為了她這一家強打精神細(xì)細(xì)謀劃,她又有何理由坐以待斃?少不得笑臉迎人,討好賣乖博得人家一二好感,讓他們家的路好走些罷了。

  林淵見她身心俱疲,垂眸掩去心疼吹溫了茶讓她就著他的手喝上兩口,又伸出一手在她頸后不輕不重按著。

  汪先生見她倦容,心下不忍:“你做得很好!”

  林家有這樣的婦人,是福氣;大郎二郎有這樣能隱忍會打算的娘,也是福氣。

  這日晚上,阿羨元寶是跟著林淵夫妻一道睡的。自開始跟著宋允之習(xí)武,兄弟倆卯時雞鳴就要起床。三個時辰的站樁摔打結(jié)束后,草草吃個午飯,便要跟著汪先生習(xí)文直到戍時。

  一躺到床上就鼾聲四起不說,身上更是青紫腫脹沒一塊好地方。溫婉私下里不知抹了多少回眼淚,可一回頭還是照樣木著臉任他們被宋允之摔打痛罵。

  每個人都在成長在努力,她的孩子終將羽翼豐滿,獨自面對人世坎坷,她又怎能絆住他們奮起的腳步?

  林淵則盤腿一手拿著藥膏,一手地不疾不徐地給阿羨推拿,元寶早四仰八叉光著腚埋在枕里打著鼾。

  阿羨也已眼皮打著架,父親粗糙的大手讓他舒服得直哼哼,卻還是拉著溫婉的手安慰她:“阿娘別攔著我學(xué)本事,我是長子,學(xué)好本事就能如爹一般護(hù)住娘,護(hù)住弟妹?!?p>  溫婉淚如雨下摸著他的頭說不出話,她的兒女啊,她多想為他們多遮住些風(fēng)雨,讓他們平安喜樂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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