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應蒙不是一個能夠很好控制自己情緒的政客或者商人,但是他卻是一個極為出色的靈武者。
任何靈武者在戰(zhàn)斗之前,憤怒也好悲傷也罷,對對手恐懼也好鄙視也罷,但戰(zhàn)斗開始之后,就必須要拋棄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回歸最原始的冷靜。
否則對于勝負只在毫厘之間的靈武者而言,這不叫戰(zhàn)斗,這叫送人頭。
實際上李應蒙在沖出去之后,就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并不像以往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虐殺那些毫無防備的御靈師一樣,青玉-龍脊是一個強大的對手,他不可能對靈武者沒有防備。
冷靜下來的李應蒙沒有貿(mào)然進攻,因為他甚至想過青玉-龍脊會不會是故意激怒自己,想讓自己失去分寸,以此來掌握戰(zhàn)斗的節(jié)奏。
而且直到現(xiàn)在青玉-龍脊還沒有釋放出自己的靈寵,或者說他早就已經(jīng)釋放出了自己的靈寵,而李應蒙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
正如之前出現(xiàn)的那對黑色的牛蹄一樣,沒有任何預兆的從空間中閃出,如果是這樣的手段,李應蒙貿(mào)然沖擊,只會死得很慘。
陳樂樂見到李應蒙還是猥瑣的試探,很快的遁入潛行之中,也無所謂。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拿出道心琴開始彈奏了,李應蒙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或許是李應蒙認為,琴劍宗的琴就是廢物,又或者他認為,琴劍宗的琴法,只能幫助自己的靈寵,本身沒有什么直接殺傷的對手。
但無論如何,陳樂樂和道心琴都被輕視了,所以,這也就注定了,李應蒙剛剛不出手,就再也沒有出手的機會了。
“叮咚”聲音再起的時候,半個榮耀廣場都聽到了琴聲,這根本不需要擂臺上的擴音裝置,陳樂樂的琴聲不響,但是卻就有著能過個平靜的鉆入每個人耳朵的能力。
人們無法抗拒這樣的琴聲,包括李應蒙也一樣,但琴弦徹底響起的時候,他已經(jīng)開始了小心的戒備,但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既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有什么感知上的變化,也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靈寵的出現(xiàn),甚至于靈力波動都是如此的平靜。
好像一切都沒有什么,只不過是陳樂樂就是簡簡單單的彈了個琴而已。
但是這些想來看熱血戰(zhàn)斗,想來看強勢碾壓,想來看珍惜靈寵,想來看當代傳說的人,看到陳樂樂在擂臺上彈琴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有著不不耐煩的情緒,都是在認認真真的聽著曲子,享受著這一份單純的美好。
聲音一直都是雜亂無章的榮耀廣場,竟然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
就像是冬日的午后倒一杯茶享受著久違的陽光,靜謐而美好。
只是可憐了解說員了,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屏幕前的觀眾們解釋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為這些屏幕前人聽不到陳樂樂的曲子,也就無法理解此時榮耀廣場的詭異。
但陳樂樂的曲子,其實只針對李應蒙,對于這些榮耀廣場上的人來說,沒有什么殺傷性,只不過是一絲小小的波及而已。
大部分人只是覺得曲子莫名的好聽,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也只有那些真正有鑒賞能力的人,才明白其中的意味。
比如秦朗,曲子才聽到三分之一,就轉(zhuǎn)身離開,只不過以往他臉上的笑容滿面,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消失不見。
韓落的視線終于從天空轉(zhuǎn)移到了擂臺上那個盤膝的身影:“他點燃魂火了?!表n落輕輕的說道。
趙影熊手中的把玩著的靈石“撲通”一聲掉到了地上,但趙影熊也不在意,很快撿了起來:“難怪那天他變得很不一樣,原來真的點燃魂火,成就國級了,難怪這么囂張而肆無忌憚。”
“并不完全如此。每個人的靈魄不同,并不是每個靈魄的力量都是完全相等的,青玉-龍脊的靈魄就可能有一些問題,比如傳聞中的第一靈魄有缺,因此在點燃魂火的時候,他靈魄的力量并不平衡,會導致他的情緒出現(xiàn)一些異常,這再正常不過?!表n落像是在解釋,卻又像是在告訴趙影熊青玉-龍脊的弱點。
如果真的如同韓落所說的那樣,趙影熊能操作的地方就更多了,情緒上的弱點比實力上的弱點可好利用得多。
“你不怕嗎?”趙影熊忽然問道:“一個十八歲的國級,他能控制青龍很多年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而且他其他的靈寵也不凡,甚至不一定弱于青龍,這樣的一個存在,對于任何同時代的天才來說,都像是一座大山吧。曾經(jīng)的陳晨雖然也是天才,但和他兒子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比,還是差得多了?!?p> “不一樣?!表n落只說了一句。
“什么不一樣?”
“什么都不一樣?!闭f完,韓落的視線又從擂臺上轉(zhuǎn)移,來到了天花板上。
趙影熊還想說點什么,但是被韓落打斷了:“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
“你害怕了?”趙影熊冷笑道:“你知道青玉-龍脊現(xiàn)在的強大,所以你怕了,你不敢戰(zhàn)斗,甚至不敢面對,韓落,難不成你其實是個懦夫嗎?”
“我是不是個懦夫和你無關。你其實也知道,自從你做了那樣的事情,我們就不可能是朋友了,我不去揭穿你,不去落井下石,已經(jīng)是看在了過去二十幾年的交情上。之前的那些話,即便我不說,你也會知道,因此,我們的交情就在這里,結束了?!?p> 趙影熊不甘心的還想說點什么,但韓落已經(jīng)起身離開,離開前只留下一句話:“其實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個懦夫?!?p> 另一個安靜的角落,小蛇主閉上了眼睛開始享受起了琴曲,而小蛇主的旁邊,爾昌的臉色從怨恨到憤怒,從難以置信到黯然失色,這張似乎永遠也隱藏不了情緒的臉,此時展現(xiàn)出了他最復雜的變化。
“現(xiàn)在你能看清了,即便你用了父親給你的力量,也不會是他的對手。所以一旦面對到他,放棄。你是我計劃中重要的一環(huán),放心,等到那天到來的時候,他逃不了的。”
很多人都已經(jīng)明白發(fā)生了什么,青玉-龍脊就是來展現(xiàn)肌肉的,作為現(xiàn)在最強勢而又最超然的勢力,對龍脊家族而言,展現(xiàn)肌肉的效果要比藏著要好得多。
李家默默關注著這場戰(zhàn)斗的長老們,也沒有其他的反應,甚至內(nèi)心都已經(jīng)古波不驚,在規(guī)則面前,青玉-龍脊的琴法是否高超,以及道心琴是否天下無雙,都不重要了。
當然,作為郡級靈武者的李應蒙,他的表現(xiàn)怎么樣,也不重要了。
李家的天才,在李家內(nèi)部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是極為優(yōu)秀,但是和那個男人比起來。
恩,沒有比較的必要,既是打擊李應蒙,也是侮辱青玉-龍脊。
甚至青玉-龍脊的存在都是對這榮耀大賽的侮辱,一群平均實力是郡級,平均年齡不過二十五歲的天才已經(jīng)是天之驕子,在各自的地盤中都是縱橫睥睨的存在,但是在眼前的這個人面前,就像是一個玩具。
“不能這樣下去了?!鼻丶易鳛榇筚惖闹鬓k方,很難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這比賽自然是需要有超強者的存在,才能讓比賽更有吸引力,更有影響力,但是于此同時,比賽里不能有一個遠遠的超出所有人的存在,不然的話,比賽就沒有懸念了。
因此作為負責人之一的秦方,對此極為重視。
沒有懸念的比賽,就是沒有意義的比賽,榮耀大賽會被毀了的。
“和龍脊家族商量一下,讓青玉-龍脊收點力?!鼻胤椒愿赖馈?p> “你以為他為什么要在我們面前釋放規(guī)則之力,一來是警告那些打他主意的人,熄滅了那些多余的心思,第二的話就是等著我們?nèi)フ剹l件。我們?nèi)フ劦脑?,他定然獅子大開口,到時候支付的東西,誰來承擔?況且,他是青玉-龍脊,他要什么沒有呢?”另一個來自于趙家的趙況說道。
一下子鴉雀無聲。
“可不能就這樣讓他肆意妄為???”
“先安排賽程,給他安排那些不值得注意的戰(zhàn)斗,讓他趕快多贏幾把進入第四輪的最終決賽,不然這比賽真的沒法看了?!?p> “就先這樣吧,另一方面讓其他幾位種子選手也盡量的多展現(xiàn)自己,盡量給他們安排可以展現(xiàn)自己的對手,當然,交涉的問題也要去解決。我知道這工作量很大,原本安排好的賽程重新整理,原本和各家商議好的條件也得重新談,但是沒有辦法,這是我們第一次舉辦類似這樣規(guī)模的活動,其中經(jīng)驗不足,考慮問題不夠全面,有所疏忽,這很正常,但是??????”秦方絮絮叨叨的還想說點什么,但一個聲音阻止了他。
“沒有什么但是?!遍T外,秦朗忽然進來說道。
“秦朗,你什么意思?”秦方有點忌憚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堂侄。
“第一,你們的想法太幼稚了。你們根本沒有考慮到,一個國級強者會怎么想。想想族中的那些國級的長輩們,他們平時是怎么做事的,在青玉-龍脊的眼里,你們對他的這些猜測不過是一些笑話罷了?!鼻乩收f話的聲音很平靜,但是卻像一根針刺入了秦方等人的心中一樣。
秦朗幾乎是明言了,你們這群人太沒用,沒走到過那個位置根本不明白青玉-龍脊的想法。
“那你說該怎么辦?”秦方也是老江湖,自身實力不足,但能在秦家有著自己的聲音,也不是真正的無能之輩。
“前面的事情就按照你們自己做,但是青玉-龍脊那邊,不用去交涉。而且,青玉-龍脊也不是無敵的?!?p> 秦方品出了秦朗話中的味道,由此,更疑惑的看著眼前的這個青年。
“你也不用這樣看我,我離那道門檻還遠,我說的機會,指的是青玉-龍脊并沒有真正的國級實力。他不是正統(tǒng)的靈武者的,不過是半路出家,沒有積累,對付李應蒙這樣的家伙還行,對付更強的對手,不一定有用,因此最后還是會回歸靈寵的戰(zhàn)斗,他是一位御靈師。我也是?!?p> 秦朗的自信,是絕對不會因為對手的強大而消失的,只會努力的尋找辦法,取得勝利。
他不像是國師之名的韓落那樣一生未敗,他敗過很多次,因此,更懂得怎么樣去取得勝利。
擂臺之上,陳樂樂彈完一曲之后,根本沒有多看對手一眼,反而看向了裁判:“我可以走了吧?”
裁判還有點蒙,雖然陳樂樂的規(guī)則之力主要影響的是李應蒙,但是裁判的實力畢竟還是弱一點,而且聽曲子的過程中也太過于專注,導致連戰(zhàn)斗什么時候結束的都不知道。
直到陳樂樂提醒,他才發(fā)現(xiàn)李應蒙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從潛行中出來,悄悄的躺在地上,睡得很香。
看著看著,連裁判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哈切,有點羨慕李應蒙的那一看就睡得很幸福的表情。
在這是在擂臺,李應蒙已經(jīng)沒有戰(zhàn)斗能力了,自然是陳樂樂勝利。
裁判有些感慨,青玉-龍脊如果想殺人的話,李應蒙已經(jīng)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如果一開始李應蒙就激進一點,或許還有一線勝利的希望,但是當青玉-龍脊彈完一曲,那么戰(zhàn)斗就結束了。
陳樂樂見到裁判判定自己勝利了,也不顧別人的反應,收起了道心琴,找上了大黑牛,迅速的離開,只留下措手不及的榮耀廣場的眾人,引起了一片嘩然。
陳樂樂看上去的確很忙,他馬不停蹄回到了城南,此時,若文正在這里守著。
“怎么樣了?”
“正在平穩(wěn)的過度,沒有什么問題?!比粑幕貜偷溃骸斑@么快就結束了?”
“都怪那個人不直接沖上來和我莽,不然早就結束了,害得我還給他彈了一首曲子幫他入睡?!?p> “哦?你彈的什么曲子?”
“我之前給你彈過的,搖籃曲?!标悩窐凡辉谝獾恼f道。
而在榮耀廣場,李應蒙正在尋找出手良機,卻發(fā)現(xiàn)自己腦袋上當頭一棒,視線有些模糊,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青玉-龍脊早就已經(jīng)消失不見,而自己的父親,一臉嘆息的樣子,看著自己。
“走吧,打完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