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宇剛進(jìn)屋便伏在桌子上哭著。
元妜愣愣瞧著小人兒,抽泣得身子都抖動(dòng)起來。她便腳也沒擦,慌亂的踩著鞋子,走到她身邊,輕輕的拍著后背。
沈宇順了順氣,便也抬起頭來。元妜見著那淚水像豆子般滾圓,不停的撲哧撲哧往下掉。
她從前也聽說過,人哭得久了,嘴唇會(huì)腫,本還不大信,今日便是真見著了。
眼睛也紅紅腫腫的,這不曉得是之前哭了多久。
元妜拿手絹遞給宇兒,她接著胡亂的擦了下,人還在抽噎著。
元妜挨著坐了下來,溫言問道:“怎么了?”
她以為這種情況,總該自己先問,對方才好接著下去說點(diǎn)什么。
宇兒吸了吸鼻子,十分委屈,又有幾分情緒不穩(wěn)。
啜泣道:“還不是夏魯那天殺的,那日事情都過去好幾天了。昨個(gè)同著怡王見著了皇上,說被祖母給打傷了?!?p> 她說完一句,又抽噎了幾下,抹了抹淚。
接著道:“皇上細(xì)問,他便說了上門提親被打的事。皇上同祖母向來最為親近,便也氣極了他,叫人來下去打了板子。又把怡王呵斥了一通,說他教子無方,把夏魯平日行為駭聞都指責(zé)了一遍,才放了回去。”
元妜聽著,這些話于她來說都是好事,便怎么也不能哭得這般死去活來。
隨口問道:“后來又怎么了?莫不是皇上給你指了個(gè)人家?!?p> 聽了這句話,沈宇兒深吸口氣,哇啦一下又哭起來了,聲音沙啞又洪亮。
元妜暗自后悔,恨不得掐自己嘴一把。
手忙腳亂的伸手用衣袖給她擦著淚,道:“姐姐,你別哭啊,我怕?!?p> 宇兒一邊哭一邊斷斷續(xù)續(xù)的道:“他若是覺著真是被委屈著了,隨便賜些什么不行,偏偏要指婚?!?p> 元妜想,皇上大概是擇了個(gè)好人家,為公主府長面子來著。
便道:“或許他只是顧念著你?!?p> 沈宇兒驚愕的瞧著她,別過頭去,道:“你不知道,他把我指給了他大孫子孟德良?!?p> 沈宇兒吁了口氣道:”那孩子,那孩子比你還小一歲。常日里見了我,都是跟在我后頭捉蝴蝶抓蛐蛐的,當(dāng)親弟弟一樣的人,叫我怎么嫁。況且,我有喜……?!?p> 喜字才說一半便又吞回去了。
元妜也跟著嘆了幾口氣,實(shí)在不知道怎么安慰。
且不說天子賜婚不會(huì)輕易更改,便是改,也得看是誰去說。如今她哭得這般模樣,怕是公主對這樁婚事也是十分滿意的。
沈宇又哭了一會(huì),突然停下對元妜問到:“你覺得我哥怎樣?”
瞧著她那眼神,元妜略略想了一下,道:“是個(gè)好兄長?!?p> 沈宇卻驀地笑了,一把抹了眼淚,眼光里纏著些譏諷的快樂:“可惜了,好像是兩家大人情投意合的要把你們搓到一塊。”
元妜睜大了眼睛看著她,想著這大概是個(gè)笑話。
卻看見她撇撇嘴角笑道:“我騙你做什么,她們大人就是這樣,最后才叫你知道?!闭f完又哭起來。
元妜心里有一絲不安,細(xì)想這些日子,羅氏,公主對自己,便愈發(fā)的不安。
莫不是那鐲子也是有什么意義的,公主也說時(shí)她同沈宇一人一只。
若是她將來真跟沈洛一起,怕是人在,心思也得紅杏出墻。
許多事細(xì)細(xì)想來,想起為陌小瀲時(shí)的種種事。不禁雙眼有些泛酸,便同著沈宇一起哭起來。
冬梅青兒在外侯著,聽著里邊兩人都哭了,便趕了進(jìn)來。瞧見倆小嬌人哭得難舍難分,一時(shí)不知道怎么勸慰,便一人勸一個(gè)。
冬梅道:“表小姐別哭了,哭多了傷身子?!?p> 青兒扶起元妜道:“傷了身子,小姐又要吃許久的葯了?!?p> 元妜也想著,哭一會(huì)便好,若是再哭一會(huì)嘴唇指不定也會(huì)腫。
對于過去,表表哀思即可。在青兒的衣服上蹭掉了幾滴眼淚。
她嘆了口氣,道:“你們把表小姐抬我床上去吧,今個(gè)她怕是也不會(huì)回那院子了。”又伸手拍了拍臉,到大廳外。
尋著了茵綠,笑著道:“茵綠,你回舅夫人那兒瞧瞧,若是在尋姐姐,便說在我這。如果沒有,你把這茶葉給舅夫人就好,別提今夜的事,免得給你家小姐惹些的事端來。”
元妜給了她一盒茶葉,又塞給些碎銀子。
雖說之前被沈宇瞪了一眼,有些郁悶,可收到了銀子,還是歡快的的點(diǎn)點(diǎn)頭,離去了。
元妜又回到屋里,瞧著沈宇全無表情的躺在床上,但總算是不哭了,冬梅正打水給她擦臉。
青兒遞給元妜淌好的帕子,她認(rèn)真的抹了抹,哭完后洗臉,清爽得很。
躺在床上,元妜用背把沈宇朝里面擠了擠,她拉住元妜的衣袖扯了扯道:“你猜,我中意的人是誰?”
沈宇的年紀(jì),若放在現(xiàn)代,是要被家長掐死的早戀。
可在古人那里,從小便開始灌輸婚嫁理念了,大概出生好好養(yǎng)著就是為了嫁個(gè)更好的人家,元妜便也不覺得奇怪。
她平平的睡著,閉著眼睛道:“先說好,不管我們再說什么,你可不準(zhǔn)哭。”
沈宇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埋沒了半個(gè)腦袋,應(yīng)了聲:“嗯?!?p> 元妜便才悠悠的開口道:“我大哥。”
“你,你知道……。”
元妜心里暗想著,本來是不知道的。
又念著真該去算命,猜什么都能中。便也溫潤輕言:“不知道,你讓我猜的?!?p> 沈宇朝她湊得更緊些,嘆了口氣,道:“你也可憐?!?p> 元妜睜眼瞧著她,她已然整個(gè)腦袋都縮到被子里去了,還有幾縷青絲露在外邊。
想著她說的話,不覺的蹙著眉頭,難道真有這門她不知道的婚事。若是真有,她便是被揍一頓也不會(huì)應(yīng)的。
次日,羅氏早早的來帶沈宇回去了,她的表情依舊和藹可親。
大概,人逢喜事精神爽。便是那么早過來,也仔細(xì)在裝扮上做了些功夫。
別在鬢邊的流蘇珠子,隨著她移動(dòng)一步三搖,發(fā)髻間瑪瑙的梅花簪子,是極好的成色。最別致的是發(fā)鬢中間的那幾簇白玉蘭,做工精細(xì),幾乎以假亂真。
送出門,元妜也收拾收拾,要去公主那里了。
辛夷觴
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