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先生緩緩閉上了雙眼,輕嘆出聲。
“覺得承受著這份痛苦......像是在為我曾經(jīng)做過的錯事,贖一份罪吧?!?p> 深夜,窗外冰冷的風(fēng)依舊吹著,吹出一片悲涼。
......
站在高臺上負(fù)手而立的男人,俯視著臺下站姿挺拔,排列整齊的一大片穿著特定制服的軍人,緩緩開口。
“涯門二團軍全軍聽令!”
一聲威嚴(yán)中帶著冷意的聲音響徹在整個大廳。
“是!”
臺下的軍隊響亮有序的回應(yīng)著。
只見高臺上站著的男人,一身黑袍隨著高臺之上的風(fēng),緩緩的飄擺著。
筆挺的鼻子顯得本就深邃的五官更加立體。細(xì)長的眼眸中,眼白的地方遠(yuǎn)遠(yuǎn)多于那兩個小小的瞳仁。
瞳仁之中不時露出一絲算計的光芒,陰冷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嗜血的瘋狂。
整個人給人一種極其刻薄陰毒的感覺。
“奉令前往臨嵐閣捉拿七年前曾重創(chuàng)我涯門之人,郭生!以及活捉楚家遺孤!”
“若有變故,當(dāng)場處死!”
男人陰冷的聲音自高高的高臺上傳出,回蕩在寂靜無聲的大廳里。
“是!”
睥睨著臺下那些大聲整齊的回復(fù)著自己的人們,男人嘴角緩緩揚起一抹冷笑。
郭生......你欠我蕭崖時隔多年的舊賬......
是時候算算了呢。
......
楚南赫覺得最近幾日自己的師父有些奇怪。
但是又說不上哪里奇怪。
雖說師父一如既往板著一張臉,可最近楚南赫總是依稀能從師父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抓到一些往常沒有的情緒。
是......悲傷嗎?
雖說是心思細(xì)膩,可他依然只是個七歲的男孩,他沒有流云那與年齡不符的心性。
他是真的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師父最近幾日里微小的變化。
流云看著最近幾日變得有些冷清了的外閣,眸底一抹疑惑一閃而過。
不知怎么,今天心里心慌得厲害。
流云還在發(fā)愣呢,就聽見遠(yuǎn)處楚南赫的呼喚。
跟著楚南赫一路來到了那個已經(jīng)十分熟悉的訓(xùn)練場上。
春日里柔和的暖陽照在郭先生的身上。
和流云第一次來到這兒的時候一樣。
還是那個背影,站在陽光下。細(xì)碎的陽光灑落,只是這一次,陽光盡頭的那個高大的影子,莫名的有些......落寞。
“流云”
流云的愣神被郭先生低沉的聲音所打斷。
“你和楚南赫一起把這些日子所學(xué)的所有東西都拿出來,我看看?!?p> 頭頂上傳來淡淡的聲音。
流云和楚南赫對視了一眼,隨即從納戒里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楚南赫拿出的是那把清木劍,流云手中握著的則是一把銀白色的長槍。
二人雖然不知道郭先生所謂何意,但是都十分順從的開始了一板一眼地訓(xùn)練。
看著兩個個頭都有些拔高了的男孩,郭先生死寂一般的眸子里微微動了動。
......
臨嵐閣外院的大門緊緊地閉著。
一大群步伐一致穿著統(tǒng)一黑色制服的人,整齊地停住了前進(jìn)的腳步。
“攻入?!?p> 隨著那人嗓音中帶著寒氣的命令一聲令下,軍隊中前三分之一的人,同時閉上了眼。
不一會兒,手中都凝出了不同顏色的圓潤小球。
隨著一聲哨聲,大手一揚。
眾多的炮彈隨著那聲有些刺耳的哨聲一致飛向臨嵐閣外院厚重的大門。
“轟——”
大門被巨大的推力震得顫了顫。
臨嵐閣內(nèi)。
百余人拿著手中的武器,互相看著伙伴們的眼神里,都添了一抹悲壯。
“上一次這么大陣仗的戰(zhàn)斗是什么時候來著?”
“......七年前?”
“這次過后......還會有下次嗎?”
帶頭的那個粗壯的男人,輕輕抹了抹手中的那把大刀。鋒利的刀刃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先別想會不會有下次......”
粗壯的男人咧出了一抹笑。嘴角的傷疤隨著臉部肌肉的帶動而顫動著。
“這次能多滅一個就滅一個!”
隨著一波又一波的炮彈轟向臨嵐閣的大門,終于,臨嵐閣厚重的大門被轟成了碎片。
一時間,巨大的響聲伴隨著漫天飛揚的碎屑。
就好像是舞臺上一出什么重要的好戲即將開幕一般。
......
流云看著眼前大樹上被自己灼燒的一個小坑,以及幾個細(xì)小的破洞。
“很好。進(jìn)步已經(jīng)很快了。”
郭先生緩緩笑了笑。
遠(yuǎn)處好像傳來了什么很嘈雜的聲響。
但是小小的訓(xùn)練場內(nèi),清晨的陽光依舊懶散的灑落到三人的身上。
“小赫,你的冰凍術(shù)在控制能量的轉(zhuǎn)化方面還是欠點火候。多在這方面下下苦功?!?p> “還有你,你的爆炎術(shù)和寂瀲術(shù)......還是在能量壓縮方面做得不夠極致......以及在攻擊發(fā)出的那一瞬間控制力把握的不夠強......”
郭先生低沉的聲音依舊是那么的平靜。
楚南赫看著那雙盯著自己的深邃的眼睛。
不知道為什么,從師父的眼神中他好像讀到了些什么。
卻又好像什么也沒有讀到。
空氣一時間變得有些壓抑。
“走吧?”
身后突然響起了秦磊那獨特的聲音。
兩個男孩回頭,只見身后不知什么時候站著秦磊和林梵清。
這個時候,突然起了一陣風(fēng)。
臨嵐閣院子里傳來的嘈雜聲越來越大,甚至依稀能聽見有什么爆炸的聲音。
早春的風(fēng),吹在楚南赫的心上,不知道為什么,他好像有一種即將要失去什么的惶恐。
“和秦磊走?!?p> 郭先生低沉的而聲音順著風(fēng)飄到楚南赫的耳朵里。
“......走?去哪?師父不一起去嗎?”
楚南赫大大的眼睛里一抹慌張一閃而過。
郭先生低頭盯著那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深深地刻在他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的面孔。深邃的眼底像是一片死寂的湖水一般。
“小赫,還記得我在你小時候和你說過的,想取你性命的那些人嗎?”
“......記得。”
“現(xiàn)在,那些人就要來了?!?p> 郭先生伸出大手,最后摸了摸楚南赫柔軟的頭頂。
“他們來......只是為了看這里有沒有你的身影。所以你最近先和流云一起去秦磊那里待一陣子?!?p> “那你呢,師父?!?p> 楚南赫抬頭。
“我還要打理臨嵐閣?!?p> ......
看著那兩個小小的身影隨著秦磊一起消失,郭先生那微笑著的臉,緩緩恢復(fù)平靜。
一些逐漸不再被壓抑而住的情緒,從眼底緩慢涌起。
死水微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