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白衣男子眼里那抹帶著一絲冷意的笑,呂瑱心里頓時一片清明。
“你的命......現(xiàn)在確實不是你能說了算的呢......”
隨后那白衣男子伸出了一指,輕輕向著呂瑱那有些沁出冷汗的腦門點去。
“啊......”
看著眼皮底下的男人痛苦的抱住了頭,像是被電擊了一般的驚叫出聲,何楓眉梢微挑。
呂瑱只覺得此時,腦海中那些塵封了三十余年的記憶,在那一霎那被人狠狠的撕開一條縫。記憶的封皮被狠狠拉走,連帶著他的血和肉。
“呵......可找到了......”
此時的石屋之中憑空的出現(xiàn)了一個穿著黑色厚重紗袍的人,像是戴了什么變聲器一般的沙啞低笑,從那帶著大大的遮住了整個頭部的帽子中傳來。
何楓在看到了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那名裝束極其奇怪的人的瞬間,眼眸之中所有傲氣與冷意都在下一個剎那隨之消逝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尊敬與鄭重。
“您來了?!?p> 何楓低下頭,順從的退到一邊。
“孩子......你可以退下了?!?p> 那沙啞而又難聽的聲音,就像是一個破銅做的鑼所發(fā)出的聲音一樣,刺耳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是?!?p> 何楓對這難聽至極的聲音絲毫沒有任何反感的意思,恭敬的應了聲之后轉身離去。
“咔。”
隨著那扇門被輕輕扣上之后,這間徹底封閉下來的石屋之中,只剩下了那攤在椅子上無助捂著頭重重喘息的呂瑱。
黑袍人可也不著急,只是站在呂瑱的身前默默的盯著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石屋之中重重的喘息聲漸漸平息下來。
“我......”
呂瑱將手從臉上拿開,此時的他已經(jīng)是滿臉的清淚。
那些被時間,被過往,被他,重重塵封的記憶再一次有如洪水猛獸一樣朝他襲來。只是這一次,他猝不及防。
那些刀光劍影,那些光怪陸離。那些他所知道的,和,他所不知道的。
這些完整的記憶像是一片海浪,將要將他淹沒。
看著眼前淡紫色眼眸中那陣陣的茫然,黑袍人輕笑了一聲。沙啞開口。
“我的孩子......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呂瑱沒有應答,只是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黑袍人。淡紫色雙眼早已渙散,此時的呂瑱,就像被人對著后腦勺開了一槍一樣,大腦一片混沌。
那些久遠的被某些人特意塵封的記憶,一瞬間轟然涌來,他手無足措。那些錯綜復雜的因果,迷離撲朔的離別,還有體內那難以言喻的復雜能量涌動......
這些......究竟是什么?
他,究竟......是誰?
......
流云身后的門輕輕的自動關上,那雙清亮的雙眸里閃過一抹一瞬間的訝異。
那間像是古董一樣的黃土砌成的小屋內,竟有幾分精致的意味。
米色的墻上掛著各式各樣的人物肖像畫,年輕人,老者,甚至是幼童。畫卷之上的所有人物皆有一種意氣風發(fā),唯我獨尊的氣勢。那有些狹小的屋內,東西很少但是皆擺放的特別整齊。
流云打量了一圈這間屋子,最終眼眸定在了那抹站在大大的窗戶旁望著窗外的背影處。
“這里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緩緩傳來。
只見那站在窗前小小身子終于是轉了過來,熟悉的眼目與聲音,儼然這個人就是他所要找尋的。
“我需要你?!?p> 流云望著那與楚南赫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孩,那雙大大的桃花眼之中卻不是清澈見底。而是映著滿眼的......永生般的孤寂。
流云定定的看著那雙熟悉中帶著絕對陌生的雙眼,沉聲說道。
“需要我?”
那男孩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其好笑的笑話一樣,看向流云的眸子中帶著一絲的不可思議。
隨即眼底泛出了一抹冷意。
“很多人都需要我。”
男孩望著流云的眼眸中溢出了一絲嘲諷。“可這,與我無關?!?p> 說罷,轉身繼續(xù)望著那窗外,雙眼中逐漸恢復了以往的古井無波。
流云聽到了意料之內的回絕,并沒有走開,而是大踏步向著站在窗前的男孩走去。
大大的窗戶外面,不是什么艷陽高照,也不是什么風景正好。
而是無邊無盡的黑暗。
流云能看出那是黑暗而不是黑夜,因為漆黑無邊的天際與地平線交織在一起,像是一整片沒有星辰的宇宙一樣浩大無邊的黑暗。
流云也不說話,只是站在那身旁之人的身邊,默默的一同看著眼前這無邊的黑暗。
“日復一日的看著這枯燥無味的景色,有意思么?!?p> 不知過了多久,流云突然出聲打破了這陣沉默。
那人只是依舊一臉平淡的看著眼前的無邊黑夜,并不言語,似是并不想與流云進行什么過多的交流。
過了很久之后,那人緩緩開口。
“離開此地。不要再來這里。對你沒什么好處?!?p> 古井無波的眼眸依舊凝視著那片黑暗。
“我不屬于任何人。從不?!?p> 一字一頓。
“可這種永恒的孤寂,又有什么意思?”
流云皺眉。很是不解。
那人聞言,卻是輕笑出聲。那雙似是映滿了無邊的黑暗的雙眼,突然一轉,直直的盯著身旁的流云。
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看著那人似笑非笑的樣子,流云心里一陣莫名的發(fā)毛。
“你以后會懂的......”
那人說完這句話之后,突然爆發(fā)出一陣強烈的大笑。
看著那忽明忽暗的眼眸深處,流云心里莫名的有些發(fā)堵。
那雙眼睛,像是看穿了他整個未來一般的詭異清透。那笑聲,又像是對著他而發(fā)出的陣陣諷意。像是帶著血和淚一般的聲聲悲愴,又像是突然的釋然一般暢快淋漓......
流云一時間竟有些錯愕了。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喉嚨處像是被這陣笑聲所緊緊捏住了一般,他張開嘴,卻無法再發(fā)出一點的聲音。
“你與我相同.......你與我相同啊......”
那聲好像輕聲喟嘆一般的呢喃,像是一把利劍一樣切到了流云的心上。將那本來就有些破洞的心口處扯得更加的破亂。
流云心口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