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前往陵墓【花酒月】
【辛丑年，十月初七】
冬日的早晨，獵獵寒風(fēng)席卷大地。天邊已有暖陽氤氳柔和與溫暖的光，但卻絲毫不能將冬日天空的曠遠與蒼茫給覆蓋了去。
這幾天流云莊門前的街道都很冷清，而今日更是鴉雀無聲。沒有一個鋪子是開門做生意的，更別說那些川流的人群與車馬了。
這里若不是還有些人煙與祭拜的人馬往來，怕是會讓人以為是經(jīng)歷了一場大災(zāi)難，如今已是無人之境。
空氣里彌漫著蕭瑟。
死寂沉沉的街道，透著愴然與悲涼。
倏然，有嗩吶聲奏起。那聲音嗚嗚咽咽，似是在沉痛地哭訴、在向著天空鳴悲……
流云莊敞開的大門里，一左一右走出兩支隊伍，所有人均是穿著凈白喪服，他們出了大門便分向道路兩旁。
為首的兩人在左右道路邊每隔一段距離便插上白紙糊的小三角旗，兩邊旗子整齊排列，并一直向遠處延伸。
兩支隊伍剛觸目不及時，天空便有紙錢飄飄揚揚而來，儀仗隊隨之從流云莊內(nèi)走了出來，緊隨其后的是紙扎隊伍與樂班。
哀聲陣陣，如泣如訴，悲然、肅然、凄然……
修遠云舉著招魂幡跟在樂隊后踏出流云莊大門，他神情哀戚，眼中的紅血絲清晰可見，周身似是環(huán)繞著傷痛。
莫夜城的騎兵分列兩隊，持著招魂幡慢慢踏出大門，他們步調(diào)一致，整齊劃一，肅穆非常。
戚尤文無兒無女，戚有行便從莫夜城騎兵中挑出一個（戚余先），讓他給戚尤文的棺材叩首行禮，認戚尤文為義父。
如今戚余先披麻戴孝，手中端護著靈牌，正走在那八個壯漢抬著的那口楠木棺材前。
八個壯漢是昨日剛至流云莊的。
江湖人敬稱八人為“猛虎八杰”，他們與戚尤文結(jié)交頗深，英雄帖發(fā)到他們手中后，八人便馬不停蹄地趕往流云莊這邊。
八人本計劃在大會前與戚尤文長敘一番，誰知最后竟是這樣的噩耗在迎接他們。
八人心中悲痛不已，在戚尤文的靈堂前跪了許久，他們在靈堂對天起誓，定會將兇手拿回，用兇手的項上人頭來祭戚尤文在天之靈！
后八人自動請纓，為戚尤文抬棺，以護他這最后一程人間路。
猛虎拳以剛猛雄烈于江湖出名，八人練的都是硬家功夫，內(nèi)氣足，底盤扎實，一身肌肉異于常人，力量與耐力都很是驚人，無異于是這流云莊能找得出的、為戚尤文抬棺的最佳人選。
楠木棺材后是流云莊三家的家屬親眷，隨之是其余來送葬的人。
出殯一行人在這飄揚的紙錢下隨著白旗引路，一路悲歌，一路哀愁……
一行隊伍很是壯大，延了很長的路。
但稍稍有些了解的人心里都清楚，這并不是因為戚尤文在流云莊或是那些武林人士的心中有多么重要，而是因為這次的喪禮，是流云莊與莫夜城的又一場交易。
從不問跡江湖的莫夜城遞了拜帖上流云莊，戚有行來此本準備為戚琳瑯掃墓，卻又遇上了戚尤文之死。
如今這場葬禮，兩股勢力已經(jīng)是赤裸裸告知所有人，流云莊與莫夜城，又一次化干戈為玉帛。
街道盡頭，曲將重躲在暗處望著這行進緩慢的隊伍，眼中帶著狠戾。
事情的發(fā)展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他的預(yù)料，這還未等到大會開始，便已有人開始動手。
他是否要重新謀劃，以免處于被動？
想及此，他眉頭皺得更深，但片刻又舒展開，他遠遠看著跟著隊伍的曲新天，心道：新天做事向來很知分寸，他既已隨隊伍而去，有什么事自會隨機應(yīng)變，這也是鍛煉他的好機會。
曲將重嘴角勾起冷笑，心中半分嘲諷半分得意：這山上的人已經(jīng)夠多了，我不如隔岸觀火，等他們斗夠了，坐享其成。
想罷，曲將重又看了眼已經(jīng)只有背影的曲新天，轉(zhuǎn)身離開。
而此時另一邊的暗處，正有四個人站在那里。
花酒月的眼中掠過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
站在花酒月身邊的惜不成道：“花兄，看來你今日已是勝券在握。惜某在此就先恭喜你了。”
花酒月淡然一笑，道：“同喜?！?p> 惜不成看著街上的隊伍與飄揚的紙錢，笑著道：“原來惜某還獨享了一份喜?！?p> 花酒月道：“這隊伍已經(jīng)走完了，我們后來的，就跟在最后面吧?！?p> 語畢，花酒月身影已無，轉(zhuǎn)瞬間便已見他跟在隊伍最后，慢悠悠地走著，無人察覺到他的突然出現(xiàn)。
惜不成一聲輕笑，語氣里卻帶著些嘆息：“你上次果然留了一手，那個時候了，居然還兵行險招……”
說著，他眸光變得有些幽然：“或許，你是運籌帷幄，從頭到尾，把我們都算計了?！?p> 馮南雁聽了有些費解，而季無傷只怔了片刻后，神情突然一變，眼中浮出驚詫與暗色。
惜不成卻是氣度從容道：“我們也跟上。”
隊伍遙遙而行，悲樂與肅然交織。
遠遠望去，那紙錢如若零落的枯葉，在瑟瑟寒風(fēng)中飄飄揚揚，又似是深秋的蝴蝶，跳著奔赴死亡的舞蹈……
而此時，一間深達十幾米的地下秘道里，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你從這兒進去，按著地圖正確的方向走，可不要繞到其它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去。你繞到其它地方去，我可是不負責任的?！?p> 周往歸道：“前輩放心，我定不會迷路的。”
白妙機將一柄外鞘上雕刻著霞云的匕首遞過去，笑著道：“秘道盡頭，你會看見一扇石門，這是鑰匙?！?p> 周往歸結(jié)果匕首，拜道：“晚輩告辭?！?p> 白妙機點點頭，周往歸便轉(zhuǎn)身向秘道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