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年,十月十九】
尹誠怔怔地看著曲新天,突然想起曲應(yīng)念。
他忽然覺得,其實他一點都未真正了解過事情的真實情況,或許……或許這一切都不是他所認為的那樣。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及此,尹誠的心已是有些不定了。
“他為什么要選你定的選擇?”
突來的聲音,讓眾人不禁一驚。
只見一個白衣人拎著一個頭發(fā)散亂的人落了兩方人中間。
風月逢和曲將重。
白云子看著看向他的風月逢,瞳孔驟縮,但隨即濃濃的嫉妒怨恨與瘋狂便將這驚懼蓋了過去:即使風月逢來了又怎樣?我這里已大功告成!我根本不必再害怕!……
“外公!”
待看清來人后,曲新天忙上前扶住有些站立不穩(wěn)的曲將重,神色里充滿著擔憂與沉重。
“外公,你這是怎么了?”
曲將重此時已是功力盡散,且受了很重的傷,曲新天扶住他后,他才將一直硬撐著的身體松了下來。
但曲將重也未搞得清狀況,他只知道有人從古井里救了他,還將他帶到了這兒。
他看向曲新天,正想向他表明自己已無法說話時,突然看到不遠處的一眾武林人士。
曲將重只覺一陣熱浪猛然在自己身體里炸開,心中突然被堵了東西,腦海里一片空白。
他頓時失了心智,眼中只剩一群人在笑話他,說著尖銳刺耳的言語,帶著嘲諷嗤笑的笑容,一重又一重圍在他身邊,都在笑他。
曲將重突覺心間一陣撕裂感,隨后噴了一地血。
曲新天身上也未能幸免,他臉上甚至也有些血漬。
而曲將重已是兩眼發(fā)黑,倒在曲新天懷里,昏死了過去。
“外公!”
曲新天扶著突然昏死的曲將重,茫然不知所措。
“放心吧,我救他的時候給他度了真氣,護了他一條命,這種情況,還死不了?!?p> 風月逢雖在對曲新天說話,但他的目光一直看著白云子那邊,未移分毫。
曲新天愣愣看向風月逢,少許,神色微松,懇切真摯道謝道:“多謝!”
此時,梳流與和他一道來的那些人也已圍了上來。
梳流眸色有些發(fā)沉,心中疑慮叢生:風月逢并不在計劃之內(nèi),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qū)︼L月逢的突然到來依舊沉穩(wěn)從容的花酒月,微微皺眉。
圍上來的許多人看向風月逢,都不知道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赫連微與賀笑走到風月逢身前,拱手道:“谷主?!?p> 風月逢看了看赫連微與賀笑,頷首相應(yīng)。
赫連微與賀笑的話讓許多人都是微微驚愣。
眼前這人,就是歧途谷谷主風月逢?!
傳言里,見著的人都說歧途谷谷主風月逢確實如若仙人,完全當?shù)闷鸾裨挕?p> 現(xiàn)在他們親眼見著了,也只能嘆,確實如仙如神!
風月逢未理會那些人的目光,只對站在他身旁的花酒月伸出一只手。
花酒月會意,將圣銘遞了過去。
“花酒月,你要記得,你現(xiàn)在是歧途谷的人,身為歧途谷的人,就該做歧途谷的人該做的事?!?p> 風月逢的話一出,眾人都是看向這兩人,但神色不一,心思也不一。
白云子看著風月逢淡漠的神色,看著他將圣銘拔出,只覺心慢慢緊縮,恐懼漫襲全身。
圣銘。
白云子恐怕永遠不會忘記圣銘給他帶來的恐懼。
“我雖未教過你如何使圣銘,但你悟性不錯,圣銘也挺喜歡你,才讓你在霞海山的時候,輕而易舉破了魑魅魍魎的迷霧?!?p> 風月逢將劍鞘遞給花酒月,指尖輕輕撫過圣銘的劍身。
“問道訣分了三卷,三卷都是正邪相成相輔又相立相克,以此破桎梏,修天、命、心三道,可是難免有人想走別的路。”
風月逢淡然從容,他手中圣銘的壓迫氣息卻瞬間散開。
那睥睨天下、超脫塵世的壓迫氣息,瞬間散滿這片地方。
“花酒月,我今天就教你怎么使劍,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竹林寂索無聲。
圣銘的壓迫氣息波及到了所有人,這氣息讓許多人都有些難以抵擋。
不論神劍和魔劍的傳說哪個更符合圣銘,誰都無法否認圣銘的強大,或者說,誰都無法否認歧途谷谷主的強如神祗。
因為圣銘是歧途谷谷主的劍,這柄劍是認主的。
歧途谷盛傳千百年,也是武林一直以來的神話,它在江湖武林乃至天下都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沒有人知道它的具體位置,只知道它在中路大地東部那片叢林疊生的無人之地。
歧途谷的人很少在世人面前露面,也很少出現(xiàn)在人們的談?wù)撝?,但世人一直沒有忘記,這個世上,存在歧途谷這樣一個神秘莫測的地方。
而在大約二十年前的那段腥風血雨后,歧途谷谷主風月逢的名字更是響徹天下,成了江湖的神話。
江湖神話一傳二十年,隨梳流一起而來的那些人如今終于是見著真人了:
歧途谷谷主風月逢,真的就如神話里的人。
或許,他就是神話里的人。
風月逢手持圣銘,一步步向前走去,白云子在對圣銘的恐懼下,下意識便挾著方逸游往后退。
退了些距離后,白云子才重又壓下心頭翻涌起的恐懼感,完全緩過心神。
白云子掐著方逸游脖子的那只手慢慢縮緊。
方逸游的臉色開始發(fā)青,且有些難以呼氣,但他此時只能任人擺布,無法反抗。
即使雙方之人仍有些距離,天色也有些發(fā)暗,所有人也都能感受到方逸游的狀況非常差。
那只手似乎只要再輕輕用力,方逸游就會死了。
“你想他死?!”白云子惡狠狠的聲音傳來。
尹誠此時已是反應(yīng)過來,他瞬間拋去腦中所有的雜念,直接跑上去攔在風月逢身前。
曲新天則是將曲將重交托于身邊的一個人后,也急忙上前與尹誠一道攔在風月逢面前。
圣銘的壓迫依舊影響著兩人,但攔在風月逢身前的兩人,神情都是堅毅。
有稀薄的霧氣迷迷離離、悄然無跡漫來。
風月逢神色微斂,忽然從兩人面前消失。
圣銘的壓迫也在風月逢消失的那一瞬間消散。
一道劍光在兩人身后上空閃現(xiàn),一個黑影在劍光閃現(xiàn)處出現(xiàn)。
黑影剛現(xiàn),便如離弦之箭般向后飛落,與此同時,彌漫而來的霧氣頓消。
連續(xù)的“咔嚓”聲與“沙沙”聲響起,中間還夾雜了一聲“撲通”聲。
翠竹倒了遍地,雪屑紛揚。